“為了梁玦當年的一句話,當真要做到這個地步?”梁瑾知道自己不該問,但或許是此刻即將落幕的晚霞依舊留有余溫,映出傅逢朝眼裏幾分難得的溫度,叫他有些得意忘形了。
傅逢朝只說:“我自己愿意?!?/p>
這十年怎樣的撕心裂肺、輾轉反側,都不過是一句他愿意,他不想放下梁玦,他要用自己的方式緬懷梁玦,哪怕一輩子。
梁瑾不敢再看他的眼睛,視線落向前方,最后的余霞浮沈在城市初升的星火裏,也浮沈在他眼底。
“我不會反對,”他輕聲道,“也不需要你們再多讓出利益,就按之前簽的協議來吧。
“如果這是梁玦想看到的,我也希望他能如愿。”
傅逢朝回頭,瞥見他此刻的眼神,目光停住。
片刻,又不著痕跡地移開。
他們回到山腰時已徹底天黑,梁瑾沖傅逢朝點點頭:“下次見吧。”
傅逢朝也隨意一頷首,走去自己車邊。
梁瑾目送他上車,拉開車門。
帕拉梅拉先開出去,梁瑾發動車子走了幾步,看到報警標識顯示胎壓有問題又停下。
下車他打開手機電筒一番檢查,發現是右后側的輪胎出現異狀,也許是來的路上扎到釘子,車不能開了。
他車上沒放備用輪胎,只能打電話給維修廠等人過來。
掛斷電話梁瑾輕出一口氣,打算回去車上等,卻見前方傅逢朝已經開遠的車停下,又倒了回來。
車中傅逢朝降下車窗,淡聲問:“你車子壞了?”
梁瑾苦笑:“車胎破了?!?/p>
傅逢朝示意他:“上車吧?!?/p>
車往山下開,一路無話,車外灌進的夜風嘩響,勉強讓這一方車內空間不至于太過冷寂。
傅逢朝目視前方開車,先開口:“你那天說不希望影響到兩邊合作,我也認同,之前的事我以后不會再提,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我只想盡可能地把這個項目做好?!?/p>
梁瑾聽明白了他的意思,為了梁玦他又一次選擇了忍耐,哪怕是與并不樂見的自己和平相處。
那種難以下咽的不適情緒冒出來,梁瑾有些難受,轉頭望向車窗外。
山間霧大,將遠方的都市夜火拉成道道虛影,他的眼睫也像沾上了霧氣,千頭萬緒的神思模糊其間。
一個姿勢維持久了,梁瑾覺得自己右側肩膀有些疼,抬手輕敲了一下,疼痛感愈明顯,應該是之前在停車場被人襲擊時,被砸中的那一下導致的。
他不覺皺了皺眉。
傅逢朝察覺到了,隨口問了句:“要不要去醫院?”
“算了,”梁瑾微微搖頭,“不是很嚴重?!?/p>
傅逢朝漫不經心地說:“你打架挺厲害的?!?/p>
梁瑾輕點頭:“嗯,小時候學過?!?/p>
傅逢朝沒再接話,他其實知道,當年他問梁玦時,梁玦就提過是小時候家裏長輩擔心他們被bangjia,找人教過他們。
心知肚明的答案,他自己都不知道剛為什么要問出口,分明他對梁瑾的事情沒有絲毫興趣。也或許,只是那時梁瑾臉上的神情與當年的梁玦太過相似,讓他無比懷念卻又如鯁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