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劭沉默片刻,改坐為跪向徐夫人叩道:“祖母之言,孫兒記住了。孫兒還有事,先告退。”
徐夫人微笑望著他點頭。
魏劭從北屋出來,東方才剛泛出魚肚白的顏色。北方四月暮春的清晨涼風朝他迎面吹來,微微掠動他的衣角。他慢慢行至西屋,到了庭院。早起正在灑掃院落的幾個仆婦看到他回來,急忙迎過來向他行禮,道:“女君已經起身,正在房里梳洗。”
魏劭停在廊階之下,雙手負后,面朝那扇還能隱隱看到燭火光暈的窗戶,獨自出神了片刻,最后并沒入內,轉身在仆婦略微不解的目光注視下走掉了。
昨夜魏劭突然被叫走,人就沒回來。留下小喬一人,醒醒睡睡,睡睡醒醒,睡的也不安穩,今天早早起了身。見魏劭一直沒回。到了辰點,自己先去北屋拜望徐夫人。
徐夫人在小喬面前,半句也沒提魏劭今早來過自己這里的事。如常那樣和她說了幾句家常。
小喬出了北屋,再去東屋。
朱夫人前些時候被罰思過,對外只稱生病。如今回來,大約羞慚所致,平日也不大露面了。
小喬在廊下等了一會兒,就有仆婦傳話出來,說夫人叫女君不必來行叩安了。
小喬知道她不愿見自己。自己過來,也不過是出于禮節罷了。聞言便回了西屋。進去后,春娘說仆婦一大早在庭院里見到了男君,似乎是從北屋方向回來的,但不知道為何,只在臺階下站了片刻,并沒進去,后來就走掉了。
春娘說這個的時候,表情有點費解。
小喬也是不解。
不知道為什么,魏劭的這種反常,讓她感到有點忐忑。聯想到昨夜魏梁突然而至他被叫走的事,心里更是不安。
總覺得仿佛出了什么事。而且是和自己有關的不好的事。
很快,她就知道發生了什么。
兗州快馬信使于辰時飛抵漁陽。除了立刻轉呈魏劭的信,也給小喬帶來了一封家書。
家書是伯父喬越親筆寫的。信里喬越將兗州所遇之難說了,讓小喬務必要在魏劭面前轉圜,請得他的救兵,否則兗州將難。
喬越再三叮囑,詞懇意切,焦灼之態,躍然字里行間。
小喬大吃了一驚,心臟啵啵地跳了起來。
兗州是她的娘家,喬家除了伯父伯母,還有自己的父親和弟弟。徐州薛泰向來就有暴惡之名,十萬重兵壓向兗州,以兗州今日之勢,即便軍民團結奮戰,恐怕最后也是兇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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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喬一時心亂如麻,捏著信在房里來回走個不停。
她終于知道了,魏劭今早過而不入門,應該就是和兗州出的這事有關。
他必定會比自己早收到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