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凜冬,風雪肆虐,比先前更深,并不好出行。
江烆握緊延年,一步一頓,挪得極慢。四周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晰。他扎進深雪之中,凍得眼前發昏,卻不敢停。
但靈力俱散,動作遲緩,無論如何,也比不得那幫精力十足的追兵。
劍氣掃過枝干抖下的積雪橫亙在前,逼得江烆急停,轉身迎敵。
卻在瞧見來人的瞬間身形僵硬,呼吸微滯。
舊部相逢,卻已是帶了狠厲的情形。
“江烆——!”他出劍的手不帶半分猶豫,破空而來,直擊江烆面門,“你怎么能,怎么敢,害混祭宗上下蒙羞至此!那可是宗門地界!你怎么敢——做如此yin邪荒誕的下流行徑!!還留下影像!”
江烆周身一顫,腳步因這誅心一句滯住,竟沒完全避開那一道帶了十成十力氣的劍光。
青白色劍光削斷串起的藥包,穿透他肩上,露出小半截劍尖。
“噗呲”鮮血飛濺,江烆被震得急退,撞上身后山崖石塊。四肢百骸,粉骨碎身般的劇痛傳來,疼得他一時連手中的佩劍都險些抓握不住。
在如此狼狽情形,他終歸還是知曉了褚箐在那塊留影石里錄下的東西。
毫不意外,是他拋下原則縱著她的,最不堪的一面。
周身都已疼得麻木僵硬。
心死,也不過如此而已。
江烆木然地蹲身,機械般伸手,去拾地上散亂開的藥包。
他原是想找那副落胎藥的。
縱然要死,他也要先墮了腹中這胎,斷去和褚箐的最后聯系,多少……為自己留些最后體面。
然而亂了順序的藥包摻雜在一起,又叫他肩上鮮血浸shi大半。血腥氣息蓋過其他。一時間,便讓他實在分辨不清,于是,就只好胡亂將地上并未破開的藥包都攏在懷中。
步步緊逼的劍光接連而來,江烆很快便被逼至斷崖,退無可退。
那頭的劍光釘在他腳下,語帶股斬盡殺絕的凌厲。
“江烆,你已無路可退,還不束手就擒,隨我回混祭宗內,待諸位長老護法嚴審!興許,還可留你一條賤命。”
江烆借著“延年”支撐起身,咬咬牙,好容易站穩了。
他抓著零星幾副已被鮮血浸透的藥包,卻只是慘淡一笑。
退后幾步,沒半分猶豫地,就從那斷崖上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