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娘,你是有才干的女子,更有你父親的治城之風。有你在,是徽州百姓的福祉。”
孟開平攬著她的肩,讓她的面頰緊貼他的xiong膛,傾聽他沉穩有力的心跳:“不必在未定前將一切想得太糟。雖然你總愛駁我,可我說能辦成的事,就一定能辦成……你瞧,這是什么。”
師杭下意識低頭去看,與此同時,瓔瑯似的溫涼潤透了她的掌心。
那是支岫玉的素色發簪。
玉在山而木潤,玉韞石而山輝。一派玲瓏剔透間,一朵玉雕的茶花正言羞帶怯地綻于簪尾處,粗略看去,竟當真同她原先那支一模一樣。
“你從哪得來的?”師杭啞著嗓子,頗為驚奇道。
聞言,孟開平揉了揉她細軟柔順的發,得意洋洋道:“這個你就莫管了,爺自有法子。原想早些拿出來,偏你要發脾氣。”
不過現下拿出來也剛好,只盼能哄她少些難過。
然而,師杭驚訝罷了卻長久沉默了。她秀眉微蹙,捏著玉簪翻來覆去瞧了好半晌,眸光最終定在孟開平面上:“這簪子,是你親手做的。”
她的語氣太過篤定,以至于孟開平連句狡辯之言都憋不出來。他想了又想,只得不情不愿地頷首承認道:“我瞧你原先那簪子的手藝不似尋常作坊,便只能估摸著讓老袁尋了塊料子來……雕得一般,你細瞧瞧,應當差不離罷?”
師杭一時也不知如何作答了,因為她的心被掰成了兩半――其中一半對她說,此人絕非良人,你對他動心恐怕不會有什么好下場;另一半卻又說,世間難得有情郎,他待你的情意已算匪淺。
忽的,一陣挾寒裹雨的冷風從窗邊透了進來。
桌案上的燭火微熄,孟開平猛地想起自己似乎還有事未做,立刻起身向外道:“糟了糟了,院子里還有東西沒收進來呢!”
他們光顧著說話,誰也沒留意到外面落了雨。若換作尋常富貴人家的公子,油瓶倒了都懶得扶,淋shi些物件則更不值一提了。可孟開平自小在田地里干活,莊稼人的習慣刻在了骨子里,對晴雨變換這等事再看重不過。
其實他也并非全無可取之處,勤勞能干,勇敢率直,這些都是她所欠缺且難以做到的。不同的出身決定了他們不同的命運,本該毫無交集的兩個人,兜兜轉轉因為命運綁在了一起。倘若一開始她便與他出身相同,或許會覺得嫁給他也算是樁不錯的姻緣罷?
師杭望著他匆匆忙忙跑出去的背影,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
可惜很快,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因為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孟開平,別動那小榻!”
師杭來不及多想,就這樣散著發,連外裳都沒披就跑了出去。然而,還沒等她邁出門檻,便見孟開平立在檐下低著頭正細看著什么。
“天地……陰陽……交歡大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