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矚珩收斂起表情,彎腰把腳上半死不活的魚的尾巴拿起來,提著走進(jìn)門放到了醒目的案板上,阮沨濘跟在后頭屁顛屁顛走進(jìn)來,還不忘問:“你這一趟有沒有哪裏不適?要不要再去躺一躺?”
江矚珩實在看不下去她持利器打手勢的樣子了,伸手把她的刀拿過來,無奈道:“你這樣子,我怎么放心去躺著?再晚點來看魚都要游到雪裏面去了。”
阮沨濘動了動空空如也的手,不好意思地問:“江哥哥也會殺魚嗎?”
“我確是不會。”江矚珩也不掩飾,意味深長看著她道,“但我更不敢讓你接著來。”
這句話可不要太小瞧人了!
不服氣的阮沨濘馬上抗議:“我真的可以的!阿傾姐姐剛剛親手給我演示過,我已經(jīng)學(xué)會了!”
“學(xué)會了?”他挑起好看的眉,揶揄道,“那你方才是在做什么,是活動自己的筋骨?還是活動魚的筋骨?”
阮沨濘垂眸,紅著臉打手勢越來越小幅度:“那是個意外!一不小心手滑罷了,再給我一次機(jī)會,我一定把這只魚殺得干干凈凈。”
“好啊。”
清透的聲音不輕不重地響起,江矚珩識相地松開手,那魚被壓制太久也沒力氣耍了,安分地待在案板上一動不動。
他略一點頭,眉目含笑地看著她說道:“那我就在旁邊好好觀賞觀賞,我們阿濘的殺魚絕活兒了。”
話罷骨感分明的五指并攏并攏,掌心朝上拖著利刃,示意她接過。
這個動作普普通通,由他做出來卻顯得風(fēng)度翩翩,好像手上的不是菜刀,而是一柄鑲金的、作為禮物贈予他人的小巧匕首。
他身上似乎就是有這般魔力,能夠?qū)⒁磺衅匠5臇|西變得脫俗幾分,若是粗布麻衣,便能將它穿出幾分華美,若是提筆寫字,便能從中看出幾分肆意,笑時瀟灑,靜時如畫,那般與生俱來的氣質(zhì),走到哪裏都是不容忽視的,若不是日日窩在房裏頭鮮少出門,好不容易出去一次還趕上傍晚人最少的時候,估約整個鳴樟村的大媽都能風(fēng)雨無阻地沖上門來,叫他分出百來個身體帶回家。
阮沨濘莫名有些心虛,明明是早就準(zhǔn)備好的事情,卻因要被他看著而不由自主吸了吸鼻子,緩緩抬手接過了。
江矚珩洗干凈了雙手上的污泥,放在口唇旁嗅了嗅,幾不可察地一皺眉,隱沒表情后退居一旁,抱臂瞧著她調(diào)整好狀態(tài),再度整裝上陣。
她立于案板的旁邊,認(rèn)真地盯著面前的魚,像要把它盯出一個大窟窿來。
眨眼間,阮沨濘手起鱗落,緩慢平穩(wěn)地準(zhǔn)備把鱗片去除了,由于是躺在了盆裏頭時,江矚珩笑吟吟地鼓掌,真誠地開口道:“魚清理得確實不錯,看來方才當(dāng)真是個意外。”
“我就說吧!”阮沨濘總算得以長長呼出一口氣,樂呵呵地把手上的污穢去除,滿意地打量起自己的成果。
“哦對,還不能忘了去腥味兒”她一拍腦袋,就去把櫥柜裏放著的蒜和生姜拿來,按著記憶裏看過阮母做的,把蒜一拍一切,把姜對半一切,就一股腦全部倒進(jìn)盆裏,手忙腳亂的模樣看得江矚珩忍不住搖頭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