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哪是教唆?不過是……點醒他們罷了。”
“清清楚楚地告訴他們:冤有頭,債有主!心里憋著氣,堵著怨,那就該堂堂正正地、集體地去反映問題!”
“這難道不是他們的權利?”他頓了頓,仿佛在欣賞自己話語的效果。
隨即,那聲音陡然轉冷,“縣委大院的門,不是一直大敞四開著嗎?”
“讓他們去找正主兒!該找誰算賬,就找誰去!”
又是一陣刻意的停頓,“這回,非得讓那位高高在上的江書記,好好嘗嘗什么叫‘水深火熱’,什么叫真正的‘焦頭爛額’!也讓他明白明白,這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
劉世廷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疏離和拒絕:“我不懂你這些彎彎繞繞!更不支持這種手段!”
“這是玩火!你別跟我說這些!一個字都別再提!”他的回應干脆利落。
“我怕的是……”對方的聲音突然摻進一絲猶豫,像琴弦繃得太緊時發出的雜音,“不也將禍水引向你了?”
“畢竟,您也是臺上那兩位最高領導之一啊?這把火,怕是連您那塊地方也要燎著。”
劉世廷的目光落在窗外,縣政府大院中央那棵老槐樹在風里搖晃著濃密的樹冠。
“我馬上要下鄉鎮檢查工作,傍晚才回城。”
他頓了頓,像在空氣中畫下一條安全的楚河漢界,“總之,我不支持。”
對方的聲音似乎瞬間被注入了膽氣,固執得很,“非得讓江昭寧好好喝一壺不可!”
“就得讓這群被編余的巡警,不,多請一些社會閑雜人員偽裝成他們的的家屬沖在前面,變成一群炸了窩的馬蜂,盯著他江昭寧一個人螫!”
“螫得他鼻青臉腫,面目全非!”他喉嚨里滾出一聲低沉的、幾乎聽不見的冷笑,像夜梟掠過枯枝,“捅了馬蜂窩,就得有被蜇得抱頭鼠竄的心理準備。”
“這代價,他得受著。”
然而,劉世廷那邊早就掛了電話。
巡警大隊那棟舊樓里,空氣仿佛被點燃了。
副大隊長肖新安站在巡警大隊那間彌漫著汗味、煙味和絕望氣息的辦公室中央,像一座瀕臨爆發的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