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完趙志磕磕絆絆、驚魂未定的發(fā)言,目光在劉博文、李國棟、趙志三人的臉上緩緩掃過,那眼神深邃得如同寒潭。
他既沒有對劉博文的“誡勉”表示贊同,也沒有對李國棟的“開除”論調加以肯定,同樣沒有對趙志的“嚴重警告”做出任何評價。
時間仿佛再次凝固。
會議室里的空氣沉重得如同水銀,每一次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
所有人的心都懸在半空,等待著最終的裁決。
只見江昭寧緩緩地放下了那支一直握在手中的簽字筆。
然后,他做了一個極其細微的動作——他伸出右手,用食指和中指的指尖,輕輕地、極其緩慢地,將他面前那個白瓷茶杯,推得離自己更遠了一些。
這個動作幅度很小,但在極度緊張、所有人都屏息凝神關注著他一舉一動的此刻,卻像被放大了無數(shù)倍,清晰地映入了每個人的眼簾。
茶杯被推遠了。
這意味著什么?
是書記覺得這杯茶涼了?
還是……他對眼前這些人的“表演”,感到厭倦了?
抑或,是一種無聲的、卻更具壓迫性的不滿?
沒人敢出聲詢問。
李國棟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竄頭頂。
劉博文眉頭緊鎖,死死盯著那個被推遠的茶杯,試圖解讀其中深意。
趙志更是嚇得魂不附體,剛剛擦掉的冷汗又瞬間冒了出來。
江昭寧做完這個動作后,雙手十指交叉,輕輕放在桌面上。
他微微抬起下頜,目光重新變得平淡無波,緩緩掃視著全場。
他的嘴角,似乎極其細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形成了一個若有若無、含義難明的弧度。
那幾乎不能稱之為笑容。
那更像是一種……審視。
一種洞悉一切,卻暫時不置可否的、高高在上的審視。
會議室內,死寂無聲。
只有眾人越來越沉重的心跳聲,在無聲地回響。
劉博文的“誡勉”,李國棟的“開除”,趙志的“嚴重警告”,連同喬國良的命運,似乎都被凍結在了江昭寧那一個推遠茶杯的動作和那抹難以捉摸的表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