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班,九點到下午五點!聽清楚沒有?立刻執行!”他幾乎是用吼的,將剛才在書記辦公室里承受的巨大壓力,通過這通電話粗暴地傾瀉出去。
電話那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足足有幾秒鐘,只能聽到對方驟然變得粗重的呼吸聲。
顯然,這個叫王莉的內勤,被這晴天霹靂般的命令徹底砸懵了。
“魏教…教導員?為…為什么?我…貢主任他……”王莉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哭腔和驚恐。
“沒有為什么!執行命令!”魏明君粗暴地打斷她,聲音冷硬如鐵,“貢主任那里,我自會說明!”
“不服從安排,后果自負!”他不由分說地掛斷了電話,胸膛劇烈起伏,仿佛剛剛經歷了一場搏斗。
他背靠著冰冷的墻壁,緩緩滑下幾分,閉上眼睛。
腦海里交替閃過江昭寧那張覆滿寒霜的臉,貢達那總是帶著幾分高深莫測笑意的圓臉,還有那個眼神清澈而倔強的女警方黎。
魏明君到院里上了自己的車,小車風馳電掣向著交巡警大隊疾馳而去。
到了單位,他從內勤室拿了一張表。
排班表…排班表!
他目光急切地掃過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和時間段,最終死死定格在“方黎”兩個字上,后面跟著刺眼的“值勤時段00:00-06:00”。
而“王莉”的名字,則安穩地躺在“大隊內勤室”一欄里。
魏明君死死盯著“王莉”那兩個字,眼神復雜到了極點,憤怒、后怕。
“江書記真是明察秋毫啊!”魏明君的這個念頭不受控制地從心底最深處翻涌上來,帶著一種近乎后怕的敬畏。
連排班這樣的小事他都關注到了。
并且精準地捕捉到了其中不尋常的意味。
這份洞察力,這份對細節近乎恐怖的掌控力,讓魏明君感到一股比辦公室冷氣更刺骨的寒意。
汗水再次不受控制地從額頭、鬢角、鼻尖瘋狂滲出,匯成一道道冰涼的小溪,蜿蜒滑落。
他下意識地抬起手背擦拭,指尖卻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剛才在書記辦公室里,那種泰山壓頂般的窒息感,隨著“貢達”這個名字被點破,非但沒有消散,反而在他走出那扇象征權力的紅木門后,更加清晰地沉淀下來,化作一種深入骨髓的戰栗。
權力的鏈條,在這一刻驟然繃緊,又以冷酷無比的姿態強硬地扭轉了方向。
江昭寧沒有咆哮,沒有拍桌子。
只是幾句冰冷的質問和一個不容置疑的指令。
就將所有潛藏的算計、推諉和不公,瞬間暴露在強光之下,并予以了最直接的裁決。
這種力量,無聲卻沛然莫御,精準而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