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城守將……他竟敢開城投降!”
皇帝每說一句,步子就重一分,仿佛要將腳下的金磚踩碎。
“短短十日,千里疆域,沒了!”
“朕的三十萬百姓,就這么喂了東胡的屠刀!”
“你們告訴朕,朕如何息怒?!”
咆哮聲撞在殿宇的梁柱上,嗡嗡作響。
敗了,敗得一塌糊涂。
誰都沒想到,喂了幾年草料就自以為溫順的東胡狼,會突然張開血口。
更沒想到,號稱銅墻鐵壁的北涼防線,竟脆得像紙一樣。
內閣首輔張承,滿頭冷汗,只能硬著頭皮拱出半個身子:“陛下,東胡蠻夷蓄謀已久,其勢洶洶,確實……防不勝防。當務之急,是速派援軍,救秦將軍,救北涼百姓于水火……”
“發兵?”皇帝猛地轉身,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釘住他,“兵呢?將呢?”
他指向殿外,“去京營瞧瞧!那幫勛貴子弟,除了遛鳥斗狗,還會做什么?讓他們上陣,怕是隔著三百里聞見東胡人的馬糞味,就尿了褲子!”
“那些個老東西……”
皇帝的聲音里透出刺骨的寒意,“一個個不是風寒就是腿疾,國難當頭,想的都是自家的壇壇罐罐!一群廢物!國之碩鼠!”
他越說越氣,一腳踹翻了身旁的香爐,滾燙的香灰撒了一地,嗆得人眼鼻發酸。
大臣們伏在地上,屁都不敢放一個。
皇帝說的,是實話。
承平日久的大雍,朝堂上是文人相輕的口水仗,朝堂下是武人走馬的安樂鄉。
真到了亮刀子的時候,才發現刀都生了銹。
這才是最讓人絕望的。
殿內又一次陷入了死寂。
就在這時,一個小太監貓著腰,戰戰兢兢地探進半個身子。
“啟、啟稟陛下……”
“滾!”
皇帝的怒吼讓那太監腿一軟,差點沒跪下。
“陛下,是……是誠王殿下,在殿外求見。”
“李恪?”皇帝皺起眉頭,“讓他進來。”
片刻后,誠王李恪快步入內。
他掃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和噤若寒蟬的大臣們,神色一凝,隨即恢復如常。
“兒臣參見父皇。”
“免了。”皇帝擺擺手,跌坐回龍椅,透著一股子疲憊,“你來添什么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