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兵嚴陣肅立,五千人在立,卻無一點聲響。
城頭眾人不知他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見金軍軍容齊整,紀律嚴明,實是大大的勁敵。敵人數量遠勝于己,既已擺開陣勢,卻又為何不來攻城,不由低聲議論。
正奇怪間,一馬從城右跑了過來。馬上人一身黑衣,身材瘦小,正是那姓彭的。
沈天青心中頓起不祥之感,心道:“又是此人,不知他又有何手段?”
那姓彭的漢子跑到沙魯圖面前,低語幾句,便即退開。
沙魯圖抬頭道:“此來匆忙,但久聞宋國禮儀之邦,本將軍也不敢失了禮數,略備薄禮,還請大人笑納。”言畢哈哈大笑。
沈天青皺眉不語。
沙魯圖撥轉馬頭,回到己軍陣前,單臂一揮,兩軍散開。從方陣之后走出一大群人來,扶老攜幼,看模樣卻都是大宋的百姓。
沙魯圖哈哈大笑道:“此來身無長物,聽說這里的李知縣太沒義氣,居然帶著滿城百姓棄沈兄而去。本將軍看不過眼,把他們盡數抓了回來,待沈兄處置!略當薄禮,還望沈兄笑納!”言畢笑的更是歡暢,得意之極。
沈天青暗暗叫苦,看當先一人,身材臃腫,正是知縣李宗漢。手中捧著一物,黑黝黝的看不清是什么物事。
兩邊金兵大聲喝罵,催促他前行,身后一大群人,正是逃出去的里縣百姓,看數量不下兩千。
沈天青心中難過,自己帶兵迎敵,正是為了這些百姓能逃得性命。誰知天不遂人愿,不知怎地,這些百姓竟又叫金兵都抓了回來。金兵明明在北,百姓向南,中間隔著縣城,怎么會抓到這些百姓?這金兵也當真是神通廣大。是了,只怕這又是那姓彭的帶人所為,這人好不毒辣,難道真要將里縣中人趕盡殺絕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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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天青深吸一口氣道:“多謝將軍美意,只是我里縣的百姓不只這么多吧?”金兵驅趕過來的百姓不少,但皆是些老人婦女,童子殘弱,青壯的男子卻是一個也沒有。
沙魯圖哈哈大笑道:“沈兄好眼力,呵呵,還有些人粗野頑劣,不服教化。我勸他們回來與沈兄同甘共苦,他們竟然不肯。本將軍只好替沈兄略為懲治了一番。禮我已經送到,沈兄還不開城收禮么?”號令部屬,驅趕著百姓朝城下涌去。
他如此說話,想是其余千余百姓都遭了他的毒手。
武元成啐道:“不好,金狗要驅百姓攻城!”
古來征戰,常有此法,逼著本國的百姓攻打本國的城池。守軍若是手軟不敢射箭,敵人便尾隨而上。守軍若不開城,便逼著百姓攀爬云梯,趁亂攻城,最是狠毒不過。
眼見得百姓越來越近,李宗漢跑在當先。眾人萬料不到,如他這等肥胖之人,居然也能跑的如此之快。他奔跑雖快,手中抱著的東西卻不敢扔下,想是金兵脅迫,若是敢放手,便要了他的狗命。
奔到近前,有眼尖之人突然驚道:“是陸押官的首級!”
那陸押官正是派去信陽報信之人。沈天青長嘆一聲,自己還道運籌得當,或有轉機,誰知道一步步全在別人的掌握之中。如同落網之魚,奮力搖擺,不過是垂死掙扎。此時已談不上拖延不拖延,里縣之亡,轉眼之事而已。
兩干百姓已到城下,里縣城小,護城河也無,百姓撲在門上,李宗漢高聲叫喊:“開城,開城,快快開城!”
眾人在城上看去,百姓哭天嗆地,其狀慘不忍睹。若不開城,這終究是大宋百姓,若是開城,后面金兵虎視眈眈,必定趁勢破城而入,一時眾人都向沈天青望去。
沈天青望著城下,只見百姓身后,沙魯圖舉手為令,金兵已是蓄勢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