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舅舅,你去年也跟我說過,戀愛不是什么羞恥的事,讓我別那樣覺得。那么,喜歡上一個人,是不是也可以以此內推?”
“我喜歡你,是出自于我的內心,不是我想喊停就能停的。我停不了,即便媽媽現在就站在我們面前,這話我也是敢說的;即便天上的雷現在要劈我,這話我也敢說。”
“我依然喜歡你,我就是喜歡你,即便你用你極具壓迫的威嚴,不許我把對你的這份愛慕說出口,那我也只是嘴上不說而已,我內心的真實想法,依舊不會改變。”
她全程目不轉睛,像個不怕死的、以身入局的死侍:“我只是喜歡上一個理論上不能喜歡的人而已,不是什么違法犯罪的事,我并不覺得是恥辱。您可以不答應我,可以拒絕我,但您阻止不了那種連我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情動。舅舅,這是我的青春,我目前的全部。”
好一個全部,好一只飛蛾撲火,好一份凌云壯志,好一顆毫無保留的青春之心。
孟淮津凝視她很久,才發現她不是叛逆,也不是反骨,更不是任性。
她身上這股不撞南墻不回頭的倔強,和四兩撥千斤的韌勁,是刻在骨子里的,并不會因為誰的威脅而改變。
本以為她只是一個半懵懂的少女,哭鬧過后,被他那樣不留余地地罵過以后,會知道怕,會退縮。
沒想到她非但不退,還清醒又有邏輯地拋開她這顆青春洋溢的、毫無保留的、帶著尊嚴的心——這是我的青春,我喜歡上了你,你可以拒絕我,但你阻止我不了我動心。
多么霸氣的發言,多么有主見的人,多么漂亮的一張臉蛋,多么能言善道的一張嘴,不愧是孟嫻之女,內核一樣強大,一樣堅定。
孟淮津在沉默了好長的時間后,也心平氣和的用長者口吻回她:“很好,舒晚,既然你的青春你要自己做主,而且你也這么的有主見、有邏輯、有種,那么,最好別哭到我面前來。”
他說完這話后,就出門上班去了,留給她的,是一個蒼勁有力的、毅然決然的背影。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她才敢跟威猛冷冽的孟淮津叫板,“放狠話”的結果就是導致舒晚在一瞬間被掏空,隨著他的離開,她如泄了氣的氣球,蔫在原地。
不過沒過多久,她便又找到了新的支點。
關于他會拒絕她這件事,是絕對的、注定的,但是,她不會放棄。
孟淮津坐上車,頭疼得直捏鼻梁。
“隊長,是還在為舒晚的事而勞心費神嗎……”
“再提她就給老子滾下去。”
“…………”
警衛員愣住,自從隊長調任北城轉為軍政要職后,就已經很少顯露在軍營時的閻王脾氣了,看來小舒晚這次,是真的惹到頂了。
太陽穴突突地跳,哪兒都有點不舒服,孟淮津帶著幾分浮躁靠著椅背,目深如海。
她說的不全對,但也不全錯,那是她的青春,她可以胡作非為想入非非。
可是作為在風里雨里人情往來中浸泡了這么多年的他,當然深知跨過男女之情之后會發生什么事。
她的喜歡是純粹的,可她不懂成人的世界是渾濁的,帶著欲望的骯臟。
她不懂那背后的深意,他怎么可能會由著她胡來。
他不可能由著她胡來。
孟嫻臨終前那句“我會在天上守護著你們”,是托孤,是信任,同時也是更深層次的告誡——他們之間有著年齡輩份的差距……更有著不可跨越的世俗宿命。
上一輩犯過的那些錯,在他這里,絕對不允許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