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妹妹的死,推倒了家里第一塊多米諾骨牌,隨后便是滿盤崩塌。
母親思念成疾,不久后郁郁而終。
父親將一切歸罪于他,在一個大雪天進山打獵,再也沒有回來。
門口的破棉簾被掀開,一個高大卻佝僂的身影鉆了進來。
是父親蘇大強。
常年勞作讓他的脊背彎成了弓,臉上的皺紋深得能夾死蚊子。
他手里死死攥著幾張票子,被手汗濡濕,黏成一團。
“當家的……”
李蘭猛地抬頭,灰敗的眼睛里爆出一點微光。
“借到了?”
蘇大強喉結滾動,攤開了手。
幾張皺巴巴的毛票,一塊的、五毛的、一毛的,攏共五塊錢。
他不敢看妻子的眼睛,聲音沙啞得像是破舊的風箱在拉扯。
“……你二叔家也……揭不開鍋了。”
“我把家里最后那二斤苞谷面票,押給王屠戶了,他才肯多給一塊。”
苞谷面票!
那是一家子未來半個月的命根子!
李蘭眼里的光,徹底滅了。
她猛地抓住蘇大強的胳膊,聲音凄厲到變形:“五塊錢有啥用!王醫生說晴兒轉肺炎了,要打青霉素!一針就要七塊!還得連打三天!這錢……連一針都不夠啊!”
男人沉默,一言不發。
他死死攥著拳頭,指節因太過用力而根根發白。
李蘭的手無力地滑落,整個人癱坐在冰冷的地上。
她不再哭喊,只是無聲地掉著眼淚,一滴,一滴,砸進塵土里。
絕望,像這屋里刺骨的寒氣,抽干了最后一點熱乎氣。
蘇銘躺在炕上,身體動彈不得,大腦卻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
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