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銘卻伸手攔住了他。
他站在臺上,面對著下面一張張或激動、或懷疑、或算計的臉,神情平靜得像谷場邊上的那口老井。
他沒急著解釋錢的事,反而不緊不慢地問了一個問題。
“叔叔伯伯們,兄弟爺們們,我問大家一句。”
他的聲音不高,卻有一種奇怪的穿透力,讓鬧哄哄的谷場慢慢靜了下來。
“咱們以前在生產隊里上工,是不是干多干少一個樣?是不是有的人磨洋工,一天下來衣裳角都不帶沾汗的,到年底分的口糧,跟那累死累活的人也差不了多少?”
這話一出,谷場上徹底沒了聲音。
許多人都下意識地低下了頭,臉上發燙。
大鍋飯的弊病,誰心里不清楚?
誰沒見過那些出工不出力的懶漢?誰又沒在心里罵過娘?
就連剛才跳得最歡的王二狗,也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吱聲。
蘇銘看著火候差不多了,這才轉過身,拿起一根木棍,敲了敲那塊大黑板。
“鄉親們,那種日子,從今天起,在咱們蘇家村,一去不復返了!”
他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力量。
“從今天起,咱們不叫什么開發隊了!咱們叫‘蘇家村先鋒生產隊’!咱們要立的,是咱們自己的新規矩!”
他用木棍重重地指向黑板上用白石灰寫的第一行大字。
“第一條:保底工錢!”
“所有下礦的社員,工錢不但一分不少,還要在原來‘一天一塊錢’的基礎上,再加兩毛!達到一塊二!活干完,當天就去孫村長那里領錢,絕不拖欠!”
“嘩!”
人群里響起一陣壓抑不住的驚呼。
漲工錢?還當天就給?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不少人臉上的懷疑,已經變成了驚喜。
蘇銘沒給他們太多消化的時間,木棍下移,指向了第二條。
“第二條:工分入股!”
他的聲音更響了。
“光拿工錢,那是給別人打短工!咱們自己當家做主,得有長遠的好處!從明天開始,除了工錢,每個人每天干了多少活,挖了多少斤礦,背了多重的筐,都由專門的記分員,一筆一筆記成‘貢獻工分’!”
“你力氣大,挖得多,工分就多!你身子骨弱,干點輕省活,工分就少!你要是還想跟以前一樣出工不出力,對不住,那你一個工分也拿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