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幾張皺巴巴的毛票,又小心翼翼地摸出幾張糧票,“糧票也行……”
“嗤!”攤主不屑地嗤笑一聲,“就這點?打發叫花子呢?沒券?沒券一邊待著去!別耽誤我做生意!”他不耐煩地揮揮手。
蘇明宇被嗆得臉通紅,抱著包袱的手微微發抖,卻又不敢發作,只能低聲下氣地哀求:“同志,求求你了,孩子還小,病著……就一小罐,一小罐就行……”
她深吸一口氣,快步走了過去。
“大哥!”蘇晚晚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嘈雜。
蘇明宇渾身猛地一僵,當看清是蘇晚晚時,他眼睛里流露出欣喜:“晚……晚晚?你……你怎么在這兒?”
蘇晚晚沒回答他,目光掃向那個三角眼攤主,“奶粉,最貴的,來兩罐!工業券?我有!”
說著,她從軍大衣內袋里掏出一小疊嶄新的工業券,啪地拍在攤主面前。
攤主眼睛一亮,臉上的不屑瞬間被諂媚取代:“哎喲!大姐!您要多少?有!有!保管是最好的牌子!”他手腳麻利地從一個破木箱里翻出兩罐鐵皮包裝、印著外文商標的奶粉,用報紙小心包好。
蘇晚晚付了錢票,看都沒看攤主一眼,接過奶粉塞進蘇明宇懷里,然后不由分說地挽住他的胳膊:“走,找個地方說話。”
她拉著僵硬得像塊木頭的蘇明宇,快步離開了喧鬧的黑市,拐進旁邊一條死胡同的背風處。
“哥,家里出什么事了?孩子病了?嫂子呢?你怎么來黑市買奶粉了?她娘家人不管?”蘇晚晚連珠炮似的發問,語氣是掩飾不住的不滿。
蘇明宇抱著那兩罐沉甸甸的奶粉,頭垂得更低了,“沒……沒什么大事,你嫂子也忙……”他避重就輕,顯然不想多說。
“蘇明宇!”蘇晚晚急了,連名帶姓地叫他,“你還當我是你妹妹嗎?是不是嫂子又給你氣受了?還是她娘家人……”
“不是!晚晚!你大嫂的父親想讓孩子隨王家的姓,我不樂意。”蘇明宇有些無奈,
“我帶著孩子搬出來了!你大嫂支持我跟著我一起在軍區醫院附近租了個小房子。
我每個月給爸媽寄一點錢跟營養品,剩下的錢交了房子租金跟孩子的看顧費用。也實在是困難。”
這個從小被教育要頂天立地的男人,此刻在妹妹面前,所有的自尊和堅強轟然倒塌,只剩下深深的挫敗和無力感。
蘇晚晚看著蘇明宇眼里的挫敗嘆了口氣,從兜里掏出厚厚一沓大團結塞到他手里:“拿著!給孩子買奶粉,買營養品!以后別來這種地方了!”
蘇明宇看著手里那厚厚一沓錢,足有幾百塊,像燙手山芋一樣想推回去:“不行!晚晚!這太多了!我不能要你的錢!你也不容易……”
“拿著!”蘇晚晚聲音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我是你親妹妹!跟我還分什么你我?搬出你老丈人家也挺好,省得受氣。”
她頓了頓,語氣放緩,“哥,日子會好起來的。爸媽他們也挺好的,我前段時間去看望他們了。”
“真的?”蘇明宇眼睛里終于染上一絲喜色。
蘇晚晚鄭重點了點頭。馬上就要恢復高考了,他們應該很快就能回來。
蘇明宇還想再說什么,蘇晚晚連忙推著他離開,“快回去吧。嫂子跟孩子在家說不定等著你呢。
對了,我現在在軍區大院陸家。你有事可以去那里找我。我可能得在陸家過完年才離開京市。”
蘇明宇皺眉,“你不是說去安城找周文景了嗎?我聽說周文景已經回來了。陸家?哪個陸家?”
蘇晚晚撓撓頭,“說來話長,總之我現在是陸司令的兒媳婦。
哥,你放心,以后你那岳丈再狗眼看人低我去跟他理論!”
王鐵軍不就是仗著自己是參謀長嗎?切,她公公還是司令呢!反正有靠山,不用白不用。本來就是打算借著陸遠澤的身份狐假虎威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