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晚不由得有些同情沈文娟了。
不過能混到現在這樣深得老太太喜歡,沈文娟也不簡單。
要是換成她,估計一天都忍耐不住地跟老太太掀桌子了。
接下來幾天,陸家的許多親戚朋友都陸續上門拜訪。蘇晚晚面對一大家子的陌生人覺得很是別扭。
于是她借口要去拜訪大哥大嫂便離開了陸家。
陸遠澤執意要跟著,蘇晚晚好說歹說總算讓他答應留在陸家應酬。
京市的夜晚,寒氣逼人,巷口的冰棱子在月光下閃著冷光。
蘇晚晚裹緊軍大衣,避開大路上的行人,七拐八繞,熟門熟路地鉆進一條僻靜的小胡同。
胡同深處,一座廢棄的機修廠大院墻根下,人影綽綽,低聲交談,這里便是京市最大的黑市之一。
蘇晚晚壓低帽檐,像個尋摸東西的普通主婦,目光在攤開的貨物上逡巡。她的目標明確:古董字畫、老玉器、珍稀郵票,這些都是穿越回現代能翻倍變現的硬通貨。
就在她蹲在一個攤前,仔細端詳一枚沁色古舊的玉蟬時,眼角的余光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旁邊一條更窄的岔道里匆匆閃了出來。
那人身形高瘦,穿著洗得發白的藍布工裝,戴著頂破舊的棉帽,帽檐壓得很低,大半張臉都遮在圍巾里。
可是盡管包裹得嚴實,蘇晚晚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她的大哥,蘇明宇!
他怎么會在這里?還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大哥在軍醫院食堂當采購員,工資不高,嫂子娘家又是高門大戶,他平時過得緊巴巴的,自尊心又強,從不肯輕易向人開口,更別說來這種地方了。
除非……是遇到了什么不得不來的難處?
當年,他迫于大嫂父母的壓力不得不跟家里劃清界限搬到大嫂家居住。
臨走前,他將家里所有的錢都留給了自己,生怕自己一人在家受委屈。
那之后他也總是時不時來偷偷看望她。
偏偏自己因為賭氣對他不理不睬。
當時下鄉的周文景總是時不時給她寫信,訴說思念。安慰她,支持鼓勵她,希望她能撐過那段艱難地日子。
所以蘇晚晚才頭腦一熱將家里的錢都給周文景的母親看病。
蘇晚晚不知道如何評價外婆的所作所為,對于這個舅姥爺蘇明宇她雖然也不太親近,但是到底是親人。
如今既然他是這個身體的大哥,她自然不能不管不顧。
于是,蘇晚晚不動聲色地跟了上去。
只見蘇明宇走到一個專門倒騰奶粉和營養品的攤子前,聲音壓得極低,帶著點懇求:
“同志,奶粉……還有嗎?我……我孩子實在缺營養,就勻我一點,價格好商量……”
攤主是個三角眼的中年漢子,斜睨了蘇明宇一眼,叼著煙卷,慢悠悠地開口:
“有倒是有,老價錢,還得搭工業券,你有嗎?”
蘇明宇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臉上露出窘迫和為難:“同志,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我多給點錢……”
他掏出幾張皺巴巴的毛票,又小心翼翼地摸出幾張糧票,“糧票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