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猛看著這群因為有了盼頭而干勁十足的手藝人,嘴角露出一絲少見的、帶著溫度的笑容。
三百六十行不分貴賤,關鍵是要有上升的路子。
秦猛拿起紙筆,又仔細畫起草圖,反復琢磨關鍵的地方。就在他要畫完蛇管的彎曲度時。
一個蒼老又急促的聲音穿過喧囂傳了過來:“秦管隊,秦管隊,秦管隊……老頭子有急事!”
保長王槐拄著他那根油光锃亮的拐杖,規矩地站在坊外,探頭張望,干瘦的臉上滿是焦急。
又來了……秦猛按了按發脹的太陽穴。這倔老頭,古稀高齡,怎么勸說都無法讓他改口。
他交代魯明和李鐵匠等人后,便向工坊外走去。
“老人家,說了不用這么稱呼……”
“規矩不能破。”王老保長滿臉固執,腰板挺得筆直:“我身為保長,更得帶頭守規矩。”
秦猛懶得跟他爭,問道:“什么事,這么急?”
“青陽縣衙的‘催命鬼’來了!”王槐壓低聲音,渾濁的眼睛直勾勾盯著秦猛。
“誰?”秦猛猛地抬頭,眼皮跳了一下,有點疑惑。
“就是那個專門來咱們軍堡收‘買命錢’的胥吏,張琨。”王槐說出這個名字時,一陣咬牙。
張琨?
這兩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在秦猛腦子里。穿越過來那天,未婚妻和小妹欲自盡的慘狀、苛捐雜稅,那混蛋臨走時丟下的冰冷威脅……
畫面一下子全涌了上來。
“哼!他…居然還敢來?”秦猛從牙縫里擠出聲。抑制不住的殺意令周圍的溫度都好像降了幾分。
他腰間的佩刀仿佛感受到主人的怒意,沒碰,沒風卻自己動了起來,發出低沉的嗡鳴。
“猛子,你給我穩住。”王槐臉色一變,一步上前,枯瘦的手像鐵鉗一樣抓住秦猛結實的胳膊。
這老油條太清楚秦猛的手段了,那個青陽縣巡檢就是例子。
他渾濁的眼睛里閃著警告的光:“你現在是當官的,不是山溝里的野路子,必須沉住氣。
再恨,也得笑著臉,再怒,也不能先拔刀。話到嘴邊先想三遍,一個字都不能讓人抓住把柄!”
他一連串低吼,說的全是用血淚換來的保命道理:“你跟你爹一個樣,千萬不能走他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