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稚語,倒也不覺路途漫長。
近兩個時辰后,牛車吱呀作響,穿過東臨縣高聳的北門。
剛一入城,喧囂的熱浪撲面而來。
占地頂數十個青牛村的縣邑,青石街道寬敞平整,人流如織,兩旁商鋪鱗次櫛比,伙計的吆喝、商販的叫賣、車馬的轔轔聲交織一片。
“豆腐!豆腐!比琉璃坊清倌還滑嫩的豆腐!”
“快來瞧瞧,玉容齋新上的胭脂!”
“童叟無欺!算不準不收錢!”
“……”
從未見過如此氣派景象的陳景巧,騎在爹爹的肩上,小手搭棚,東瞅瞅西望望,看什么都覺新鮮有意思。
牛車熟門熟路地穿過幾處寬敞青石街道,停在了縣城北隅一座氣派的府邸前。
漢白玉獅威嚴,朱漆大門巍峨,門楣上高懸一塊烏木燙金大匾。
威遠武館。
陳淳安將牛車拴在門口一株柳樹上,叮囑兩個孩子不要亂跑后,獨自走向大門,整了整有些凌亂的領口衣角,咚咚咚三聲,敲響大門。
片刻,足有兩人高朱紅大門緩緩敞開肩寬的縫,一位身穿灰色短打,瞧著約莫十五六歲的清瘦少年,走了出來。
抱拳,作了一禮。
“對不住,這幾日報名弟子眾多,門房實在忙不開,敢問有何貴干?”
聽著門內呼嘯成浪的出拳聲,陳淳安抱拳笑著說道:“叨擾了,想送家中兩個孩子來試試筋骨,不知……這敬茶錢,是個什么章程?”
清瘦少年歪過頭,視線正對上陳景巧不斷揮舞的小手。
“兩個?”他收回目光,確認道。
“對。”
少年略微沉吟,伸出指頭,一項項算來:“拜師費也就是敬茶錢,一人一年十兩銀子,這是入門規矩,藥膳藥浴是打熬筋骨的根本,這塊開銷省不得,每月最少也得半兩銀子?!?/p>
“此外,練功的衣裳鞋襪,跌打損傷的膏藥散劑,還有寄宿的鋪蓋被褥等一應雜物……零零總總加起來,一個孩子一年下來,沒個二十兩銀子怕是打不住。”
陳淳安下意識咽下口水。
盡管心里早有準備,可聽見這般駭人銀錢后,還是不免忍不住咽著口水,若沒這竹簡,光是這一筆下去,估計后半年褲腰都得系緊些。
未等他細問,清瘦少年再次開口:“不僅如此,師父還有三個月考察期,要是不合哪位老人家的法眼,還是要乖乖回家,銀錢也只能退一半?!?/p>
陳淳安點點頭。
少年話鋒一轉:“不過,新來的弟子,都可先試試根底,若是天賦尚佳,被哪位教頭或師父相中收為親傳,那便不同了,不僅能學到些壓箱底的獨門功夫,還能免掉大半的銀錢開銷,看你們像是遠道而來,進去試試手?”
陳淳安眼中微光一閃,立即轉身,向兩個孩子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