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蘭圖雅沉默了。
炭火在爐中噼啪作響,映得她臉上的神情忽明忽暗。
半晌,她才緩緩開口:“你我雖算投緣,但我終究是北狄公主,肩上扛著整個王庭的安危。若父親真下了出兵的旨意,我……無法抗命。”
虞扶音眼中的光黯淡了下來。
是了,這個請求的確有些唐突。
“但是,”烏蘭圖雅話鋒一轉,抬眸看向她,“你若真想護住更多人,就得站到更高的位置去。若那時你成了北昭的皇后,我可以為你拖延三日。”
虞扶音心中一動。
莫忘師太的話在耳邊響起:
“娘娘,所謂鳳命難違,意思是不管誰當皇帝,你都會是皇后。”
“你做出的每一個決定,是否順應天時?是否出自本心?”
她最近一直在想師太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今日,似乎得以窺見一絲真相。
前世,她身為南昭皇后,拉攏世家,快速將南昭發展起來,差一點就北上成功了。
但后來世家之間的斗爭比她想象的還要慘烈。
她做不到讓所有人都滿意。
最后只能潰不成軍。
而她的本心是什么?
本心。
在民。
她希望止戈停戰,希望民有所依,希望國泰民安。
轟——
虞扶音醍醐灌頂,一時間難得激動地握住了烏蘭圖雅的手。
窗外狂風暴雪正烈,卷著鵝毛大雪抽打窗欞,發出沉悶的轟鳴。
暖閣內,兩名服飾迥異的女子的手卻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她們身后是各自的家國,肩上是萬千子民的生計,此刻掌心相貼的溫度,卻超越了疆界與立場。
烏蘭圖雅起身告辭,推門的瞬間,寒風卷著雪沫撲了進來。
她利落翻身上馬,玄色騎裝在茫茫白雪中劃出一道利落的弧線,很快便消失在風雪盡頭。
風中似乎還殘留著她的低語,輕得像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