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回探出的腳,直起身道:“師太放心,我還有未竟之事,不會這般輕易輕生?!?/p>
“娘娘能這般想,便是極好。”莫忘師太拱手行了一禮,“不知娘娘今日約貧尼來,究竟有何事商議?”
虞扶音沒有繞彎子,開門見山道:“師太,我懷疑母親當年的死,并非意外,而是另有蹊蹺。除此之外,萬佛寺的香火錢,恐怕也有問題?!?/p>
她頓了頓,將自己在虞伯同賬冊中看到的疑點和盤托出:“我在賬冊里,發現里面多次提及給萬佛寺的香火錢,數額之大,遠超尋常世家的供奉,據我所知,他本身不可能有這么多閑錢?!?/p>
莫忘師太輕輕嘆了口氣,指尖捻著念珠,聲音里帶著幾分無奈:“貧尼雖遁入空門,卻常年在各州旅居講經,與萬佛寺不過是萍水相逢的緣分,算不得熟悉。不過,若娘娘信得過貧尼,貧尼可在萬佛寺多留半月,幫娘娘留意些動靜?!?/p>
虞扶音心中雖掠過一絲失望,但更多的是感激,連忙頷首:“多謝師太,如此已是幫了我大忙。對了,不知師太可知萬佛寺現任的長德方丈,是個怎樣的人?”
“長德啊……”莫忘師太緩緩搖頭,“論佛法造詣,他在京中僧人里算不得頂尖,但若說處世圓滑,卻少有人及。他常年與京中世家往來,關系熟絡得很,倒不像個清修的出家人,反倒更像個精于算計的商人?!?/p>
她頓了頓,又道:“可也正因他這份活絡,萬佛寺才能在京城眾多寺廟中嶄露頭角,短短數年便成了香火最盛、名氣最大的去處?!?/p>
虞扶音垂眸沉思片刻,終是大著膽子問道:“師太,若我今晚想去查看廟里的賬冊,您可有法子?”
莫忘師太沉吟片刻:“貧尼倒知道,東苑有座藏經閣,底層專門存放寺里的收支賬冊。娘娘如果要去,今晚戌時,我會以借閱佛經為由,引開閣樓外看守的沙彌,只是能替你爭取的時間不多,最多一炷香?!?/p>
她抬眸看向虞扶音,語氣鄭重:“娘娘務必小心,若被人發現,你便說自己尋路時迷了方向。一旦出事,貧尼會立刻過去為你解圍?!?/p>
“好,那就這么定了?!庇莘鲆酎c頭應下。
夜晚很快就降臨了。
入了夜的萬佛寺,頓時寂靜了下來。
戌時一刻,虞扶音在莫忘師太的幫助下成功進了藏經閣。
她的指尖飛快地拂過柜中堆疊的賬冊。
先是一些尋常香火錢登記,記著“某府夫人捐銀五十兩”“某公子捐燈油錢十兩”,數額零散,與京中世家的日常供奉相符。
翻到最底下時,虞扶音的動作忽然頓住。
有本賬冊寫著“香油錢登記”。
她翻開一頁,瞳孔驟然收縮。
上面記的并非零散捐贈,而是整整齊齊的大額條目:
尋常香客捐香油錢,多則十幾兩,少則幾錢,哪有動輒數百上千兩的?
更怪的是“福報”一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