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處像是被什么燙了一下,酥酥麻麻的感覺蔓延開來,心跳猝不及防地漏跳了一拍。
總算不用再去陸子期的窩棚報道,蘇妙妙松了口氣,又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空落。她甩甩頭,把這怪異的感覺拋到腦后,趁著天色漸暗,知青點其他人還在食堂磨蹭,趕緊閃身鉆進了空間。
幾日沒仔細打理,空間里的景象讓她驚喜地睜大了眼。之前隨手撒下的雞毛菜種子,已然長成綠油油、水嫩嫩的一片,生機勃勃。旁邊那幾株番茄苗更是爭氣,掛滿了紅燈籠似的小果子,個個圓潤可愛,散發著誘人的果香。
她小心翼翼地摘了一把最水靈的雞毛菜,又揀了幾顆熟透的番茄,想了想,又從角落藏著的籃子里摸出兩個原主之前偷偷攢下的雞蛋——食堂整天清湯寡水,她嘴里都快淡出鳥了,今天必須給自己開個小灶!
躡手躡腳地溜到知青點屋后的背人處,蘇妙妙撿來幾塊磚頭搭了個簡易灶,點燃偷藏的干樹枝。鍋里油熱了,打下雞蛋,“刺啦”一聲,金黃的蛋液瞬間膨脹,香氣撲鼻而來。她趕緊把洗凈的青菜和切好的番茄倒進去翻炒,心里美滋滋的。
正當她全神貫注地盯著鍋里,生怕炒糊時,一個低沉的、帶著明顯笑意的聲音冷不丁從身后響起:
“手藝不錯?”
蘇妙妙嚇得手一抖,鍋鏟差點飛出去!她猛地回頭,只見陸子期不知何時來了,正懶洋洋地靠在不遠處的一棵老槐樹下,一條長腿隨意曲著。而他骨節分明的指間,正漫不經心地把玩著一顆紅得剔透的小番茄——正是她上次掉在他窩棚里的那顆!
“這玩意兒,”他舉起小番茄,目光落在她瞬間煞白的小臉上,語氣玩味,“也是撿的?”
蘇妙妙心臟狂跳,舌頭都打結了:“當、當然是撿的!可能…可能是山里什么野、野鳥叼來的種子長的…”這借口蹩腳得她自己都不信。
陸子期挑了挑眉,沒繼續追問。他邁步走過來,極其自然地在她的簡易灶旁蹲下,隨手撿起一根樹枝,撥弄了一下灶膛里的火,替她擋開些風。
“火太旺了,菜容易糊。”他側臉線條硬朗,神情卻專注得很,仿佛幫她偷偷摸摸開小灶是件再正經不過的事。
蘇妙妙看著他被火光映照的側臉,心里那股怪異的感覺又冒了出來,攪得她心慌意亂。鍋里的蛋炒飯香氣愈發濃郁,她手忙腳亂地盛了滿滿一大碗,遞到他面前,聲音細若蚊蚋:“…給你吃。謝、謝謝你白天幫我解圍。”
陸子期也沒客氣,接過碗筷,扒拉了一大口。咀嚼的動作頓了一下,他眼睛明顯亮了幾分,抬頭看她:“好吃。比食堂大師傅做得好吃十倍。”
蘇妙妙還沒來得及因為這直白的夸獎而竊喜,就見他忽然湊近了些,壓低聲音,氣息拂過她的耳廓:“以后要是還想‘撿’到這種好東西,或者想種點什么,后山我那窩棚旁邊有塊隱蔽的洼地,土質不錯。我腿腳快了,能幫你看著點人。”
蘇妙妙徹底愣住了,黑白分明的眸子怔怔地望著他。他這話…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猜到了什么?可他不僅沒揭穿,反而…要給她打掩護?幫她守著她這來歷不明的“秘密”?
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裹挾著巨大的慌亂,猛地沖撞著她的心防。
就在這時,林曉焦急的聲音由遠及近,打破了這微妙的氣氛:“妙妙!妙妙!不好了!李莉那個長舌婦,她去大隊部告狀了!說你偷了集體菜地的菜在這里開小灶!”
蘇妙妙臉色一變,下意識看向陸子期。卻見男人慢條斯理地放下碗筷,站起身,高大的身軀在暮色中投下令人安心的陰影。他瞥了一眼鍋里所剩無幾的菜肴和旁邊籃子里水靈得不似凡品的番茄青菜,眼神深邃。
“別慌。”他對上她驚慌的視線,聲音沉穩有力,“有我。”
簡單的三個字,卻像定海神針,瞬間撫平了蘇妙妙所有的焦灼。
他轉而看向氣喘吁吁跑來的林曉,語氣平靜:“林知青,麻煩你去跟支書說,蘇妙妙同志用的菜,是我陸子期提供的。我受傷期間承蒙組織照顧,分配了額外的營養補給,我吃不完,分給幫助我的蘇同志改善伙食,合情合理。至于雞蛋……”
他目光掃過蘇妙妙,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縱容:“是我托人從老鄉家里換的,有問題,讓李莉直接來找我。”
林曉被陸子期這不容置疑的氣勢鎮住,愣愣地點點頭,又趕緊跑回去傳話了。
蘇妙妙仰頭看著擋在她身前的男人,心跳如擂鼓。他三言兩語,就將她最大的危機化解于無形,甚至將她那無法解釋來源的“好東西”也一并攬了過去,徹底替她捂住了空間的秘密。
“陸子期,你……”她喉間哽咽,萬千情緒涌動,卻不知從何說起。
男人回過頭,深邃的眸光落在她微紅的眼眶上,語氣緩了些,帶著一種獨特的喑啞:“不是說了?我護著的人,自然要護到底。”
晚風拂過,帶來泥土和飯菜的混合香氣,他低沉的話語敲在她的心上。
“你的小秘密,我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