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翠花立馬就開口打斷:“不是?那今下午公共水龍頭旁是誰蹲在地上哭?不是你嫌靴子濕了凍腳?咱們老輩人光腳踩雪都過來了,你穿羊皮靴還喊冷,不是小姐作風是什么?”
凌安安聽完,猛地站起來,玻璃瓶“啪”地掉在地上,熱水濺濕了褲腳。
她卻沒顧上擦,眼淚“唰”地涌出來,聲音帶著哭腔卻咬得很用力:“我家是有錢,但我爸干干凈凈做生意,從沒盤剝過人!”
張翠花愣了愣,隨即嗤笑出聲:“有錢還不是資本家?難不成是勞動人民?誰信!”
凌安安咬著唇,手伸進棉襖內袋,拿出一張褪色的黑白照片。
只見照片上,凌安安的父親穿著筆挺的中山裝,站在自家工廠的車間門口,身邊圍著幾個戴安全帽的工人,墻上掛著“誠信經營”的木牌。
“這是我爸的紡織廠。”她舉著照片。
“我爸二十歲白手起家辦廠,廠里工人都管我爸叫‘凌大哥’,逢年過節還給工人發肉票布票!去年洪水,他還捐了兩卡車棉紗給災區!”
李嫂湊過去看了看,突然點頭:“這廠我知道!我娘家親戚在上海棉紡廠上班,說過有個凌老板,對工人特厚道!”
張翠花的臉“唰”地白了,嘴還硬著:“辦廠的就是資本家!還裝什么好人……”
“夠了!”一直沒吭聲的副政委突然拍了桌子,臉色鐵青地瞪著張翠花。
“張翠花同志!無憑無據污蔑同志,還拿成分搞人身攻擊,這是嚴重的思想錯誤!”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經支部研究,你這是二次犯錯,給你記過一次,全營通報!”
張翠花癱在椅子上,眼神直勾勾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凌安安把照片小心收好,她不是要炫耀家里有錢,只是不想被人指著鼻子罵“資本家吸血鬼”。
父親總說,錢要掙得干凈、用得踏實,她不能讓父親被這樣冤枉。
張翠花不是要舉報自己資本家嗎?正好趁著這次機會,洗掉這個標簽。
散會時,張翠花被王大娘拉著往外走。
經過凌安安身邊時,猛地停住腳,眼里的怨毒:“你給我等著?!?/p>
凌安安翻了個白眼,沒理她,手下敗將。
凌安安蹲在地上撿玻璃碎片時,李嫂湊過來按住她的手:“我來我來,你懷著孕呢,別扎著?!?/p>
指尖觸到她掌心的紅痕,又嘆口氣,“張翠花那性子,你別往心里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