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想,到頭來,竟只是一個,被自己最敬重的人,玩弄于股掌之間的傻子!
“為什么……”他喃喃自語,聲音里充滿了迷茫。
“沒有為什么。”君懷瑾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說道,“孤只知道,現在有一個,能讓你親手洗刷自己恥辱,也能讓你重返北境,拿回屬于你的一切的機會?!?/p>
“那個叫沈琉璃的女人,便是老七在乾國,最重要的棋子?!?/p>
“孤要你,去乾國?!?/p>
“孤要你,親眼去看看,這對璧人,到底想唱一出什么樣的好戲?!?/p>
“也順便,替孤,給孤的好弟弟,送上一份回禮?!?/p>
……
夜色如墨,將乾國都城繁華的朱雀大街吞噬殆盡,只剩下幾盞懸在屋檐下的燈籠,在寒風中搖曳著昏黃的光。
攬月樓后院一間不起眼的馬廄里,顧九正對著一盆清水,齜牙咧嘴地往自己臉上貼著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
“嘶……我說忠叔,”他一邊調整著面具的邊緣,一邊對著忠管家大吐苦水,“您說主公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放著我這么一張玉樹臨風的臉不用,非要給我弄這么一張,看起來就像個暴發戶的胖臉?這簡直是暴殄天物!是對美的一種褻瀆!”
忠叔看著眼前這個,腦滿腸肥的中年富商,也是哭笑不得,只能好生勸道:“顧先生,小姐說了,‘無名坊’那種地方,龍蛇混雜,您長得太扎眼了,反而不安全。倒是您現在這副模樣,看起來很是富態,很符合您‘江南富商’的身份。”
“富態?”顧九摸了摸自己這張圓滾滾的臉,只覺得心都在滴血,“我看是油膩才對吧?這要是讓我那些紅顏知己們看到了,小爺我這輩子的清譽,可就全毀了!”
他說著,又拿起那件,用金線繡滿了銅錢紋樣的錦袍,一臉嫌棄地在自己身上比劃著。
“還有這衣服,簡直是俗不可耐!小爺我行走江湖這么多年,還從未穿過如此有辱斯文的衣裳!這要是讓王爺知道了,他非得把我吊在城門上,當靶子使不可!”
他一邊抱怨,一邊卻還是手腳麻利地將行頭穿戴整齊。
“好了,”忠叔將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和一張“無名坊”的簡易地圖,交到了他的手上,“顧先生,一切都已安排妥當?!疅o名坊’的入口,在城西的‘破瓦窯’,您只需將這枚牌九,交給那里的引路人‘老六’即可。”
“記住,”忠叔的臉色,變得無比凝重,“小姐說了,今夜您的任務只有一個:不惜一切代價,將那份‘北境軍防圖’拍下來。至于那份‘山河社稷圖’,您只需在最關鍵的時候,將其呈上即可?!?/p>
“知道了,知道了?!鳖櫨挪荒蜔┑財[了擺手,“不就是花錢嗎?這個小爺我最在行了。”
他說完,便大搖大擺地朝著馬廄外走去。那走路的姿勢,竟真的有幾分商賈巨富的派頭。
……
子時,夜最深沉的時候。
一輛毫不起眼的青布馬車,悄無聲息地駛入了城西那片,早已被黑暗籠罩的貧民區。
這里,就是“破瓦窯”。
顧九從車上下來,一眼便看到了那個,蜷縮在墻角的老更夫。
他沒有多言,只是將一枚“金鑲玉”牌九,扔了過去。
老更夫抬起眼睛,瞥了一眼顧九那身“豪氣沖天”的行頭。
他沒有說話,只是慢悠悠地站起身,提著燈籠,朝著一條更黑暗的小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