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不好了!”
翠香幾乎是跌撞著沖回主殿,聲音因驚駭而尖厲,“胡貴人的側殿里也……也發現了那害人的東西!”
云嬪此刻正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那盆海棠花盆底搜出的麝香,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她心頭最敏感、最痛楚的舊傷上。
她正厲聲命令宮人將寢殿翻個底朝天,恨不得掘地三尺也要揪出所有隱藏的毒物。
翠香帶來的新消息,如同一盆冰水,澆得她渾身一僵。
“什么?”
云嬪猛地轉身,細長的柳眉緊緊蹙起,眼中交織著難以置信與深深的困惑。
“你是說有人在她房里也放了麝香?”
她喃喃自語,指尖無意識地絞緊了絲帕。
邢煙尚未侍寢,竟也遭此毒手?這背后之人竟不只是針對她云嬪,連她預備的“棋子”也不放過?
這個認知,突然像一道閃電劈開了她心頭的迷霧。
她長長吁出一口濁氣,竟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虛脫感:“看來,不是皇上。”
語氣里是卸下千斤重擔后的慶幸。
自第一次在那盆名貴的牡丹花盆底發現麝香起,一絲對帝王無情的冰冷猜疑,便如同毒蛇般盤踞在她心底,日夜啃噬。
此刻,這疑慮終于得以消散,只要不是穆玄澈,這深宮再險惡,她也有應對的底氣。
翠香迅速捕捉到主子情緒的變化,心思急轉:“娘娘,既然暗處有人已經惦記上胡貴人了,那讓她侍寢懷孕這條路,眼下怕是走不通了。這顆棋子,咱們可不能白白折了。”
云嬪疲憊地點點頭,眸中算計的光芒重新凝聚:“暫且……把她留著吧。以備不時之需。”
棋子雖暫時不能用,但只要人在,總有用得著的時候。
側殿引發的“動靜”,其聲勢絲毫不亞于主殿的翻江倒海。
邢煙僅穿著單薄的寢衣,匆匆罩了件素色長衫,烏發凌亂,一張小臉哭得梨花帶雨,跌跌撞撞便沖進了主殿。
“姐姐!姐姐救我!”
甫一進門,邢煙便“撲通”一聲重重跪倒在冰冷的地磚上,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簌簌滾落,聲音凄惶無助,“求姐姐護我!有人要害我啊!”
云嬪本就因惠嬪有孕之事憋著一肚子邪火,清晨又因麝香驚嚇方寸大亂,好不容易強自鎮定下來,此刻被邢煙這哭天搶地的陣仗一鬧,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煩躁不堪。
她不耐地翻了個白眼,語氣冰冷:“你又未曾侍寢,連皇上的面都沒正經見過幾回,你怕個什么勁兒?”
邢煙抬起淚眼,眼中滿是驚懼,聲音顫抖:“姐姐,那歹人會不會是知道了嬪妾與姐姐的關系,才連帶著要除了我?”
她瑟縮著肩膀,仿佛真的被巨大的恐懼攫住。
云嬪看著她這副驚弓之鳥的模樣,心底那點不耐里又摻進一絲鄙夷。
到底是經歷過風浪的人,既然確認了幕后黑手不是皇帝,她便恢復了幾分往日的倨傲與鎮定。
“胡說什么!”
她斥道,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本宮與你能有什么特別的關系?不過同住一宮罷了!少在這里自己嚇唬自己!你眼下又不用侍寢,安分待著便是,天塌不下來!”
她揮揮手,像驅趕一只聒噪的蒼蠅,“行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樣子,趕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