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子熱情邀請他于三日后申時移步城西“蘭臺”別苑,共襄盛舉,并特意強調(diào),屆時圣上的永寧長公主亦會作為皇室代表親臨,與民同樂。
落款并非某一個人,而是一排燙金小楷,印著京城最富盛名的幾個詩社、畫社、琴社的名字,以及翰林院清流學士的數(shù)枚私人印信,分量極重。
葉長安唇角勾起一抹微微的弧度,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紫檀木盒。
蘭臺雅集……邀請他?
呵呵,真是有意思。
吳大川小心地觀察著葉長安的神色,低聲道:“來送帖的可是長公主府的女官。
女官說,殿下十分期待在雅集上與世子爺品評詩賦,暢談天下文章。”
幾乎在這份代表著“官方”和“最高規(guī)格”的邀請函送達的同時,書房窗外傳來極細微的“篤篤”兩聲輕響。
只見國公府的管家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他手上拿著兩張風格各異的請柬。
一份是普通的紙箋,上面用略顯拘謹?shù)酿^閣體寫著邀請之詞,中規(guī)中矩。
但附在內(nèi)里的一枚名刺卻讓管家瞳孔微縮——那是清流領(lǐng)袖、當世大儒、以清正剛直聞名的禮部尚書呂崇仁!
這位尚書大人素來對葉長安這種“幸進之臣”持保留態(tài)度。
但是這次連他都不計前嫌送來名刺,這雅集的分量可見一斑。
那些平日里自詡清高的翰林們恐怕也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下葉長安的出席。
另一份則更耐人尋味。
只見大紅的灑金箋,字體飛揚跋扈,措辭極盡夸贊吹捧之能事,將葉長安吹得天上有地下無。
什么“文韜武略,蓋世無雙”、“翰苑之光,士林之望”,甚至肉麻地提及“昔日驚才絕艷之《詠月》詩,至今傳頌,余音繞梁”。
最后署名是京城另一個以浮夸、喜好攀附權(quán)貴聞名的文社“紫云社”。
這份請柬里透出的,是赤裸裸的、急不可耐的諂媚,顯然是沖著葉長安手中那柄無形卻分量極重的“科考總監(jiān)事”而來。
管家屏息靜氣,看著葉長安將三份請柬一一攤在桌案上:代表皇室和官方認可的長公主請柬、代表清流潛在妥協(xié)或壓力的尚書名刺引薦、代表權(quán)貴巴結(jié)的肉麻吹捧。
每一張薄薄的紙片,都像是一道無形的網(wǎng)索,牽扯著京城各方勢力的神經(jīng)。
葉長安的目光在那份紅金請柬上“昔日驚才絕艷之《詠月》詩,至今傳頌”一行字上停留了幾秒。
呵呵,《詠月》?
那是去年原身為了討好蘇紅月,在一場小型詩會上搜腸刮肚、絞盡腦汁才憋出來的玩意兒。
當時傳是傳開了,但傳開的哪里是什么“才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