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斯聿甫一說完,秋杳就抬眼看他。
他臉上倒沒有明顯的捉弄意味,只是那雙總是冷淡的桃花眼,此刻盛滿專注,像夏日午后被曬得滾燙的溪流,沉沉地籠罩著她。
秋杳其實不太明白。
程斯聿這一點點的喜歡,究竟是對她這個人,還是僅僅沉迷于和她之間那些越界且?guī)е碳じ械挠H密。
在她固有的認知里,程斯聿這種眾星捧月的驕矜少爺,理應傾心于溫婉周全的校園女神,最好對方性格大方得體,永遠能妥帖地照顧他的情緒,將他捧在手心,順著他、哄著他,而他只需心安理得地享受這份仰望與愛慕。
而她自己呢?
秋杳并不妄自菲薄,只是清楚地知道自己并非八面玲瓏的類型,氣質(zhì)更與清冷女神相去甚遠。
假如程斯聿真像她一年前想象中的那樣,是個溫潤如玉的翩翩少年,她或許會難以自持地癡迷。
可他不是。他甚至在最開始,對她流露過毫不掩飾的嫌棄,嫌她土氣,嫌她不夠聰明,那份排斥與不喜是真實存在過的。
所以,即便身體會因他出色的皮相和每一次觸碰而誠實地悸動,發(fā)熱,她的理智卻始終提醒自己保持一份清醒的克制。
——
程斯聿看她又在發(fā)呆,倏地毫無預兆湊近,一只手捏著她下巴,挨近她臉嗅了嗅,骨感平直的肩胛壓著她臂膀,將秋杳摟得特別緊。
“那你呢,你有沒有一點喜歡我。”
他的鼻尖幾乎要碰到她的臉頰,鼻息拂過,近乎獸類確認獵物般的親昵。
空氣仿佛因他這句直白的問話而凝滯了幾秒。
程斯聿自己也頓了一下,似乎覺得這樣問出口實在有損顏面。
從小到大,圍繞他的愛慕與告白不計其數(shù),球場邊永遠不缺遞水的女孩。他早已習慣性地拒絕,漠視,到后來變得麻木,甚至能在對方開口前就預判到那些千篇一律的表白套路。
他自認為在這方面比較敏感。正因這份敏銳,他才沒有盲目地認為秋杳也喜歡他。
她的眼神里,沒有旁人那種或羞澀躲閃或熱切癡迷的光芒,更多時候,是一種對他靠近而帶著無奈的抗拒。
不過,她的身體和她的嘴像經(jīng)常沒商量好似的,讓她的抗拒表現(xiàn)得不是很徹底。
像是為了給自己突兀的問題找個臺階,也像是想確認某種更安全的答案,他又掩飾性地補充,“我是說…你喜歡我這樣親你嗎?”
秋杳看著他這副明明在意得要死卻偏要強裝的別扭模樣,覺得他挺幼稚,聲音清凌凌的故意道:“不喜歡。”
程斯聿眉頭擰起,顯然不太滿意這個答案,
他向來是秉持著嚴以待人,寬以待己的雙標原則。
他自己可以只承認“一點點”喜歡,但秋杳怎么可以“一點都不喜歡”?!
“你要是因為……”他有些急切地開口,語氣里帶著點少有的,笨拙的退讓,“要是因為我之前欺負過你才不喜歡我,那我以后不那樣了,行不行?”
他頓了頓,像是覺得這承諾還不夠份量,又補充,“這樣……這樣你總能喜歡我一點了吧?”
一句話被他繞得七拐八拐,秋杳都要被繞暈了,她在心里默默腹誹,自己腦袋大概是被門夾了才會對這家伙有異樣的感覺吧。
他性格惡劣,自以為是,動不動就耍流氓,懶得就差讓別人把飯喂嘴里。
除了……除了這張得天獨厚的帥臉,和那雙撫摸她時顯得格外溫柔漂亮的手。
也許是她盯著他腹誹的眼神太過“熱烈”,程斯聿忽然再次低頭,精準地攫住了她的唇瓣,又飛快地啄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