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九日,正午。
一輛馬車風(fēng)塵仆仆地進了西安城。
車內(nèi)坐的,是強弩之末、蓬頭垢面的玉城,和依然一身道人裝扮的馬金陽。
而另一輛馬車——車內(nèi)坐的是三雄和阿康,則在進城之前轉(zhuǎn)了方向,回了莊子。
馬金陽照例還是念了幾遍《太上靈寶天尊說禳災(zāi)度厄真經(jīng)》,進城之后他的
八月初一,玉城準時準點、光彩照人地出現(xiàn)在了湯苑,參加一月一次的業(yè)績會。先是嘻嘻哈哈、客套寒暄、互道想念一番,送上了江南帶回來的手信特產(chǎn)。只有郡主面子上還是淡淡的,既看不出小別重逢的喜悅,也沒有意想之中的冷嘲打趣,甚至連玉城送的禮盒都沒有打開看一眼。
因為七月是湯苑的淡季,所以該說的事情很快就說完了。玉城便大概說了一下他這次去江南重點考察了幾家洗浴,尤其是將揚州的一套舒坦到死的捏背修腳重點講了一下,提議著如何能夠引進到西安云云。
散會之后,郡主便頭也不回地走了,看樣子是生氣了?
玉城正在納悶,馮英姿過來悄聲嘀咕了一句:“四寶出事了。。。你得空兒去看看吧。。。”
玉城眉頭一緊:“怎么了?”
“他喝多了酒,跟人家搶女人大打出手,把人家腦袋開了瓢,自己的胳膊也打折了。。。郡主氣惱,便不準再用他了。。。”
玉城心里狠狠地揪了一下,默不作聲,就覺得這件事兒一定不是馮英姿嘴上說的這么輕飄飄!四寶雖然年紀不大,有點小聰明,但絕不至于為了搶個女人就拼命。。。
“什么時候的事兒?”
馮英姿抬頭捋了捋時間,“一個多月前吧!”
“你沒為他求求情?”
馮英姿嘆了口氣,沒說話。
“你知道四寶從小跟他自己的親爹都不親,反而把你當做親爹一樣看待,你就真的忍心不管?”玉城的語氣很冷,冷的能結(jié)出霜來。
馮英姿又長長嘆了口氣,拍了拍玉城的肩膀,往外走了。
玉城追過去問:“那他現(xiàn)在人呢?”
馮英姿說了個地址,就在離湯苑不遠的民宅片區(qū)里,那是四寶自己單獨租住的地方。玉城趕緊出門,先去接了三雄,路上倆人誰都不說話,甚至連呼吸聲都覺得分外響亮。
這是一座破舊的小院兒,除卻離湯苑近這一個優(yōu)點之外,表面看起來沒有任何可取之處。剛到門口,見一個伙計拎著食盒出來,說是按照四寶的吩咐,每日晌午送些酒菜飯食過來。
一推開門,先是一股怪味、臭味襲面而來,吃剩的飯食、酒瓶、破布、廢紙、衣服扔的到處都是。玉城嫌棄地白了一眼,趕緊把所有窗戶都打開,通通風(fēng)。
臟兮兮的床上,四寶光著屁股正呼呼大睡,頭發(fā)散亂、胡子拉碴;酒氣、臭氣熏天,胳膊上還打著夾板,纏的紗布已經(jīng)黢黑了,看樣子也是很久沒換過了,只有一條看不出本來顏色的被子搭在小腹上。
三雄氣的上去就踹了一腳在四寶腿上,還沒醒,翻了個身繼續(xù)睡——看樣子是酒還未醒!
玉城拉住了三雄,對視了一眼,“我先把他接回我那,你把這里收拾一下,完事了來找我,咱們再商量下邊的事兒!”
三雄嗯了一聲,撿了條褲子給四寶穿上,倆人架著他上了車。
半醉半醒的四寶坐在了浴桶里,一瓢熱水從頭澆了下來,醒了一大半。
“呦!嫂子回來啦!”四寶的嘴里拌蒜一般大舌頭,但腦子還算是清醒。
玉城最恨“嫂子”二字,恨恨地說:“閉嘴!胳膊舉高,別沾了水了!”
四寶根本不聽,嘴里嘮叨著幾時回來的啊?我哥呢你們玩的開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