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行,不動就還好。”
“要我幫你上藥嗎?”
“不了不了!我朋友下班跟我一起住,有她幫我呢!”
“原來你有朋友……”江樹的眼睛再次黯淡,像是一點火苗被熄滅,“你們都有朋友,沈長陽也有朋友……”
江樹將臉埋進臂彎和膝蓋,低著頭,幾滴淚滴在地上又被他悄悄抹去。
“你別嚇我啊,江樹,沈長陽,你怎么了?”付之幸不知道怎么和他溝通,他的性格變化太大,很難不讓她多想。
“付之幸,我想向你坦白一件事,關于我和沈長陽……但是我怕你害怕,覺得我是怪物,然后遠離我……”江樹吸吸鼻子,“如果你要遠離我也可以理解,畢竟沒有人喜歡和一個精神失常的人做朋友……”
付之幸大概猜到了點什么,她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后背傷口抽了一下,有點疼,她安慰道:“不會的,別擔心,要不你先說說看?”
江樹定定的看著她,帶著決絕,說:“好。”
江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個不討喜的人,他沒有朋友,性格陰郁,不會表達,沒有愛好,唯一有的只有那傷痕累累、不光彩的童年和過去。
在他的世界中,他是沒有未來的,他是被神遺忘或者唾棄的孩子。他就不該有朋友,不該有妄想,不該有期待。
他這樣的人,就不該存在。
于是,在一個陰雨連綿的深夜,他用鉗子剪斷防護網,爬上窗臺,二十三樓的高度,跳下去就解脫了。
想跳的那一瞬間,他的腦子里忽然又多了一個聲音,那聲音飽滿昂揚,說:“把你不敢做的事交給我吧!江樹,我會幫你的。”
于是,兩人用著一副身體,在窗臺靜坐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太陽升起來,那一整天都是好天氣。
那個聲音爽朗的笑著,說:“江樹,我叫沈長陽。”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他竟然可以和沈長陽在腦子里對話。他看到了沈長陽的模樣,沈長陽身姿挺拔、陽光開朗、健談活潑,對一切事物都抱有積極的心態,在江樹的心中,他很完美,且是自己期待的模樣。
江樹將身體交給了沈長陽,大部分時間里沈長陽都在代替江樹活著,江樹甘愿退居幕后,沉睡在虛無的黑暗中。
直到那次他搬家,江樹才短暫的出現了一次,認識了付之幸。
也是那次,江樹發現他想占據身體的次數變多了,而沈長陽也想占據這個身體,因為自卑,還是被沈長陽占了上風。
江樹說:“沈長陽是你們女孩子都喜歡的那種男生吧,會打籃球,熱情明朗,而我就像是花城陰暗潮shi處的蟑螂。這樣的我,你還愿意和我接觸嗎?”
付之幸愣了很久才消化這些信息。
她以為自己已經是城市中的老鼠了,沒想到還有人比她更卑微。不一樣的是,江樹的自卑從小伴隨他到現在,而付之幸的自卑是上了大學才有的。
論嚴重程度,付之幸還遠遠不到分出另一個人格來保護自己的程度,所以江樹是更可憐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