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說什么呢。”沈持恨不得把頭埋進碗里,
他拿筷子飛快地往嘴里扒拉湯面:“還是阿娘做的飯好吃?!?/p>
“你呀新學的滑頭,”朱氏順手拿起繡活兒來做:“哄上你娘了。”
做了這些年繡活下來,她的手指關節粗大,
指腹處生著層厚厚的繭子,一雙手又黃又糙,
配不上她秀麗的眉眼。
“阿娘,”沈持吃完飯漱了口,
看他娘費力地盯著繡件,說道:“這繡活兒太傷眼,
跟繡坊說一聲以后咱不做了?!?/p>
朱氏舍不得:“雖說累些,
可一年下來有三四兩銀子呢,
你和阿月都長大了,以后用錢的地方多,
娘給你們攢攢錢。”
沈月不再去阮行那里治病后,
家中一下子寬裕許多,每年沈煌拿回來六兩銀子,
沈持的生員銀子有十二兩,
地里一季還收幾百斗糧食,
加上她做繡活的銀子,有小三十兩了,刨去阿月每年給私塾五兩銀子的束脩,一家子的開支,
到年底滿打滿算手里落二十兩。
不算少,
可眼見著兒女們大了,
日后娶媳婦的出嫁的,哪一樣不需花錢,不多積攢些銀子怎么行。
沈持知道她娘說的“用錢的地方多”是什么意思——給他娶妻給阿月攢嫁妝,
微微窘迫卻又不太正經地說道:“阿娘要是把眼睛弄壞了,以后挑兒媳婦挑女婿看走眼了怎么辦?”
朱氏氣笑了:“就你嘴貧?!?/p>
“走走走,別耽誤我的繡活兒?!?/p>
“阿娘還有啊都說買房看梁娶妻看丈母娘,以后咱們給阿月挑夫婿,人家也得挑咱們,”沈持賴著不動:“怎么挑,除了沈家外私下里還得問一嘴阿娘呢不是?”
總不能到時候一提起朱氏來說她是個半瞎眼婆子吧。
朱氏嘆了口氣:“唉,我怎么不知道這個理,可這個銀子掙慣了,不干心里慌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