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緋身上的蠱就像景逸籠在他頭上的一張鐵網,他不敢與他你死我活地拼斗,只能任人擺布中見機行事,以求生還,稍有不慎他和虞緋便雙雙殞命。而蠱若已于兩人無礙,他和景逸二人便如車和螳螂,他想碾碎他不費吹灰之力,救出虞緋,也是水到渠成。
本身,沒有蠱之效用的虞緋,對景逸而言,如同雞肋,若能在絕境中換些實際益處,他和手下那些叛黨求而不得。
景蒼思忖半晌,守舊道:“兒臣會假意答應寧王要求,但提出要見虞緋一面,待會面之時,命人里應外合,救出虞緋,剿滅叛黨。”
皇后一副瞧他去送死的表情,恨鐵不成鋼道:“麒麟,你自小熟誦《孫子兵法》,輪到實戰,竟這般莽撞?枉你還跟我朝名將去過兩回沙場!”
皇帝隨著嘆息:“麒麟,寧王已是那般,朕與你母后對你寄予厚望,你這……”
景蒼有理難言。
若他被蠱掣肘,這樣無疑等于去送死。但若蠱出差錯,他就有了反將景逸一軍的籌碼,一個女人,如景逸交出,他就留他們一線生機,如不交,他就威脅要下令三軍,圍剿王府,雞犬不留,參與謀反者全部夷三族。
生死面前,酷刑之下,即便景逸不想遂他心愿,他那些屬下想來也會力爭上諫,甚至反水送上虞緋。
這招也是《孫子兵法》里的拋磚引玉,他深思熟慮,躍躍欲試,卻不能對他們據實以告。
這一刻,景蒼似乎有些明白虞緋有時在他面前的畏首畏尾、東拉西扯。
皇后在他的躊躇中忽地想起什么,吩咐身邊嬤嬤:“去,找幾個蠱醫入宮,來給太子診脈。”
景蒼一怔,攔阻:“母后,我昨晚叫人查過,沒有大礙。”
皇后若有所思地盯著他,尤其他的右臂,他循她的視線掃去,只見他右手仍在緊握,自小他一慌亂就容易這樣。
景蒼似乎預感到了什么,抬頭看向皇后。
只見她了然一般地笑笑,輕描淡寫道:“麒麟,你父皇的這個任命和兵權,可以給你,但我們做父母的,得先了解清楚孩子的身體狀況才行。”
言外之意,他們必須要查驗蠱的情況。
虞緋留不得
景蒼思慮片刻,佯作無事道:“那兒臣晚上去坤儀宮給母后請安。”
一出御書房,霍刀問道:“殿下怎么不在這邊陪圣上娘娘用過午膳再走,正好等嬤嬤叫的幾個蠱醫過來給您看看。我為低調行事,只找了一個來東宮。”
宮里貴人抱恙,往往群醫看診,哪怕疾病占卜,也要幾個術士,這神秘莫測的巫蠱,自是蠱醫多數牢靠。
景蒼揉揉眉心,“我晚上會去坤儀宮。”
霍刀見太子神色苦惱,仿佛夜里不是去面見母親,而是要去打一場鏖戰。
自太子昨晚推延他找來的蠱醫診脈,冥冥中他似在掙扎什么、逃避什么,有些像面對一個謊言他心中有數卻強忍著不戳破,繼續自欺欺人。
他思索,是不是蠱出了問題,太子忌諱就醫,或者,他不愿早些就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