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理抿了口檸檬水,再將杯子放回去時,發現桌上有一圈與杯底吻合的水痕。
他頗為認真地將玻璃杯與之對齊,等到確定沒有偏移,這才繼續:“我好像很難相信他是真的喜歡我。”
“我的心希望我毫無保留地愛對方,我的大腦卻告訴我這也許并不可信。”
“愛情對于我來說,好像不只是悸動和心痛那么簡單。”
夏理的描述省略了前綴,單只保留對現狀的彷徨。
醫師耐心地聽完他的獨白,過后引導著拋出了幾個問題。
夏理依舊小心翼翼避免太過細致地刻畫徐知競。
不經意便將兩人的過往編繪成了一個全然不同的故事。
對方被他的說辭蒙混過去,誤以為只是初次戀愛導致的不安與困惑,還笑著祝福他與徐知競,向夏理強調健康的愛情是一件再美好不過的事。
這次復診結束,醫師在夏理的用藥建議中去掉了□□。
夏理在戀愛話題過后提到了自己一吃就覺得不舒服,似乎在持續地低燒。
醫師將他的自述結合先前的內容,認為夏理實際并不需要鎮靜助眠類藥物。
因而單只留下了伏硫西汀,滿含笑意送夏理離開了診室。
——
下午有一節選修,教授習慣卡著時間來教室。
夏理選了個有些靠后的位置,摘下書包把電腦拿出來。
“這么巧,你也選了這節課。”
eric的嗓音隔著幾個座位的距離飄進夏理的耳朵。
后者抬起頭,視線從手邊往過道方向移動,見eric拿著一瓶氣泡水,正往這排座位里走。
“暑假過得怎么樣?聽說你們去了索倫托。”
對方分外熟稔地在夏理身邊坐下,笑盈盈瞇起眼,狐貍似的細長且狡黠。
夏理起初沒有回答,略顯遲鈍地在腦海中又過了一遍這句話,訥訥盯著eric的動作,說不上是在出神還是另有所想。
“……很好玩。”
夏理不是擅長聊天的人,也沒有將一整個夏天的經歷概括成簡短幾句的能力。
他想起假期開始前eric在船屋與自己談過的內容,猶豫著又補充說:“很開心。”
eric對夏理的話疑信參半。
又或者說,他為夏理與答案不符的情緒表達感到十分意外。
夏理的平靜并不只是良好教養下的謙和或端方,而更接近于對所處環境的抽離,微妙地裹藏著倦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