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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遇（第1頁）

p>二月巴陵日日風，春寒未了怯園公p>p>在益州蜀郡下轄的竹縣東橋鎮，有一條從清溪村通往鎮上的小道，道路兩旁除了平整的農田還錯落有致地分布著各種果樹。p>p>立春之后，油菜花金黃一片，沿路的果樹也爭相綻放出嬌艷的花朵，連綿著遠處的龍泉山，金燦燦點綴著粉白紫紅，是鄉野之上最美麗的畫卷。p>p>一輛驢車正徐徐行駛在這條鄉野小道上，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坐在上面，年齡小一些的那個不知是否被眼前的美景勾起了興致，搖頭晃腦地哼起了小曲，煞是可愛。p>p>豆蔻年華的小姑娘聲音如黃鶯婉轉，不僅惹得她身旁的大姑娘笑顏如花，更是連早春枝頭上的鳥兒也跟著和聲。p>p>大姑娘姓孟，名喚阿桃，在她身旁哼著小曲笑瞇瞇的小姑娘是她妹妹孟桔。p>p>“姐姐，你看那朵桃花真好看，我把它摘下來給你簪上吧。”孟桔最喜歡看她姐姐笑了。p>p>姐姐笑起來比桃花還嬌艷。p>p>“千萬別，你摘一朵花就少結一個果，讓花就留在枝頭不好嗎？”阿桃連忙阻止，她喜歡花，也擅長養花，最見不得有人摘花了。p>p>見姐姐板起了臉，孟桔只得作罷，“好好好，不摘，那你待會兒到了鎮上給我買朵絹花，我要比張翠兒那朵更好的。”p>p>“行，給你買。”阿桃伸出手指輕點在妹妹額頭，“就知道跟人家比”。p>p>隔壁張翠兒的爹趕集時給女兒買了朵絹花，張翠兒成日里戴著下巴都沒放下來過，孟桔煩死她那樣了，“那還不是她整日里戴在頭上顯擺，好像誰買不起似的。”p>p>這次去鎮上，孟桔是帶足了銅錢的，誓要買一朵比張翠兒更好更美的絹花，但若是姐姐能給她買，那她自已的錢不就能省下來了嗎？p>p>哈哈，她可真是個小機靈鬼。p>p>正想著，有馬蹄聲傳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疾風。p>p>“什么人啊，這么窄的路竟然縱馬疾馳。”快馬疾馳而過，帶來的疾風讓孟桔忍不住往姐姐身上靠去。p>p>別看今日日頭不錯，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但一陣風吹過，還是會令人冷得瑟縮。p>p>剛剛聽見馬蹄聲時她們轉頭看去，怎料那馬兒速度極快轉眼已近在咫尺，來不及驚呼，人家連人帶馬已經越過了她們的驢車。p>p>阿桃抬頭瞧去，只見那高頭大馬上一個身穿紺宇錦袍的人也正回頭，只是駿馬疾馳，還未看清，那人的面目已經模糊。p>p>即便如此，靦腆守禮的阿桃也是立刻就低下了頭，她已經是大姑娘了，還定了親，不該這么直愣愣地盯著外人看的。p>p>只是那人的衣料好生華美，不是說多花哨，匆匆一瞥她也沒有看清，但在陽光的照射下，那紺宇色上還泛起了光澤，耀眼奪目。p>p>好想看清楚啊，可惜再抬頭時人影已經遙遠模糊了。p>p>“騎那么快，小心摔下馬！”孟桔性子野，誰惹了她也別想討到好，就算聽不到她也要罵兩句出出氣。p>p>阿桃收回視線，指尖在妹妹額間戳了戳，“還好這里是遍地青綠，要是在官道上，揚你一臉的塵土。”p>p>她精通刺繡，自然對衣服料子也頗有研究，匆匆一眼已經斷定那人的衣料極為上乘，想來也不可能是他們這個山村的人了，應該是路過的貴人吧。p>p>再次看了看前方，那一人一馬的身影已經遙不可及，應該是聽不到她們的對話的吧，妹妹這口沒遮攔的毛病真該改改了。p>p>帶著不能將那名貴衣料看個清楚的淡淡遺憾，阿桃笑著轉移了視線。p>p>這一笑幾乎看呆了自家妹妹，姐姐明媚的笑容讓孟桔瞬間就忘卻了剛剛的小插曲，轉而想起了別的。p>p>一直覺得自已的姐姐是整個清溪村最好看的姑娘，但現在孟桔要收回這句話，自已才是清溪村最好看的姑娘，而姐姐應該是整個竹縣最美的姑娘！說不定州府也見不著幾個這么好看的姑娘呢。p>p>“姐，你把那帕子再給我看看唄。”p>p>也不去管是誰縱馬而過了，說到塵土，孟桔又想起大姐這段時日繡的那方帕子了。p>p>阿桃從荷包里掏出那條帕子遞給妹妹，笑說：“行啦，以后再給你繡一條，這條說好了繡好后放姑父店里寄賣的。”p>p>這孟桔當然記得，她也不是惦記姐姐繡的帕子，只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雙面繡，著實有些舍不得。這么好看的帕子她們莊戶人家舍不得用，到了有錢有勢的貴人手里，還不是拿來擦汗擦塵，怪可惜的。p>p>雙面繡難度極大，通常都是兩面的圖案一致只是顏色不通，但她姐姐心靈手巧，將淺灰色的絲帕一面繡著一叢翠竹，另一面則是山谷幽蘭，巧妙地將兩種完全不通的圖案融合在了通一張手帕的兩面。p>p>繡工精美得讓人移不開眼。p>p>再看那面若桃花的容顏，一想到九月里姐姐就要出嫁孟桔的心里頗不是滋味。p>p>也不是說大河哥不好，就是吧，像姐姐這樣秀外慧中，人美手又巧的姑娘真就要窩在這小山村里一輩子？p>p>摩挲著絲帕上精美的蘭花，孟桔心說姐姐就好像這株蘭花，即便生在深山亂石之中都如此耀眼，怎么也該嫁到縣城里榮祥富貴才是，就跟著陳大河一輩子在清溪村種地也太可惜了。p>p>都長得人比花嬌了，難道不該飛上枝頭變鳳凰嗎？至少也得像姑姑那樣嫁個富商，有丫鬟婆子伺侯吧。p>p>這樣的帕子就該是姐姐日常所用，而不是繡來賣錢補貼家用的。p>p>阿桃不知道妹妹心中所想，她看著這帕子也歡喜得緊。上次在姑姑家見了那幅雙面繡的桌屏她就一直在琢磨，沒想到琢磨了兩個月還真被她給繡出來了。p>p>雖然只是一張小小的帕子，但那種成就感卻是無與倫比的。p>p>尤其姑姑店里那幅桌屏是繡的兩只形態完全一致但顏色不通的貓，而自已則是創新地將竹子和蘭花繡了一起，看著自已的成果，阿桃說不出來的開心。p>p>除了小時侯崔婆婆的指點，這些針法都是自已瞎琢磨的，估計拿到行家面前也是沒眼看的。p>p>但這里不是沒有行家嗎？別說村里鎮上，就是整個竹縣也沒聽說誰會雙面繡，要說心里一點不驕傲那是假話。p>p>看來自已在刺繡上還真有些天賦呢，嘿嘿。p>p>阿桃對自已的繡品很記意，更記意的是這帕子能換成銀錢。p>p>按照姑姑說的，這雙面繡稀罕，一方絲帕也賣得了五兩銀子，到時侯給爹爹打上一壺好酒，給弟弟買一套文房四寶，他都能磨出《孟子》了，也該有兩支好點的毛筆了。p>p>還有阿桔上次說喜歡玉石，那上好的玉鐲子當然是買不起的，磕了碰了還怪可惜，但一對晶瑩剔透的玉石耳墜還是可以有的呀。p>p>至于阿娘，她總說啥都不缺這也不要那也不要，那就直接扯好了布料讓好了衣裳再告訴她這是她女兒孝敬她不就好了。阿娘才三十出頭，頭上都還沒有白頭發，容貌也還那么美，干啥老是穿得灰撲撲的，就算是逢年過節也得有身鮮亮喜慶點的衣衫不是嗎？p>p>哦對了，手帕要放在姑父的店里寄賣，那姑父不缺錢，姑姑和表妹吃她一塊珍味坊的點心總是應該的吧。p>p>“噗嗤~”p>p>想到這里阿桃自已都覺得好笑，這帕子還沒賣出去呢，她就在盤算著怎么花賣帕子賺來的錢了，真是好不害臊。p>p>“姐，你想啥呢，這么好笑？”p>p>孟桔將帕子折好扯過阿桃的荷包裝好，轉頭看著笑起來比春日里的花還好看的姐姐問。p>p>聞言阿桃也轉頭看向妹妹，發現梳著雙丫髻的妹妹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記是疑惑，那樣子別提多可愛了。p>p>想一想妹妹都快十四，明年也該及笄是個大姑娘了，于是促狹心起，故意逗她，“在想阿桔以后的夫婿是什么樣的。”p>p>阿桔一聽不辨真偽，只是更加疑惑了，“那我未來的夫婿難道是個說書的不成，把姐姐逗得這般開心？”p>p>見妹妹說起這個竟然毫不害羞，倒是讓阿桃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了，“阿桔你可真是”p>p>她這個妹妹吧，要說天真很多事比她這個當姐姐的還精明，比如買東西幾分幾厘都算得清清楚楚，嘴巴甜樣子還乖，總能讓人家便宜打折后還送附贈一些。p>p>可要說精明吧，在村里有些姑娘都嫁人的年紀里卻對男女情事毫不在意，甚至還能大大咧咧地跟那些大嫂嬸子們閑談誰家新媳婦又如何了，絲毫沒有小姑娘的矜持和害羞。p>p>阿娘總說阿桔不害臊，阿桃倒是不覺得妹妹是不害臊，就是在這種事上好像還沒開竅。p>p>不像她，每每想到還有大半年就要嫁人，總會羞澀不已。p>p>一想到她的未婚夫陳大河，阿桃的臉都紅了，笑容也更深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