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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登門（第1頁）

p>籌謀了兩日，陸灼以買花的名義叩開了孟家的大門。p>p>本以為會看到阿桃既意外又驚喜的模樣，畢竟自已玉樹臨風一表人才，光這身形相貌也足以迷死一眾大姑娘小婦人的，何況他還有富貴無雙，料想這鄉(xiāng)下丫頭看他出手不凡也會心生愛慕。p>p>誰曾想人家壓根沒有正眼瞧過他。p>p>事情是這樣的，此次來蜀郡陸灼是帶著陛下交待的任務(wù)而來，等于是出公差出到了他母親的地界，屬于公私兼濟，且陛下并沒有給出歸京的期限，只說找到涉案那人為止。p>p>這涉及了先帝時的一樁舊案，原本不該他這個羽林衛(wèi)右僉事來出這趟公差，但陛下自有考量，想來其中應(yīng)該也有義父的手筆。p>p>定西侯府想利用他的婚事，而他又是名正言順的侯府嫡長子，不遵從父母之命就是不孝，到時侯被御史臺參一本，陛下和義父就算知道他的苦楚也愛莫能助。p>p>借此出個公差正好能來陪陪母親，又能躲掉說親他當然樂意至極。p>p>據(jù)悉，陛下要找的那人就在竹縣所轄的這些鎮(zhèn)上，而竹縣一共有包括東橋鎮(zhèn)西橋鎮(zhèn)在內(nèi)的九個鎮(zhèn)，每個鎮(zhèn)下面還有好幾十個村子。p>p>要在這個幾百個村子里找一個二十年前就出宮的宮女難度不小，因那宮女出宮時不過徐娘半老，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五六十歲，容貌身形早已大變。p>p>且宮女出宮后大多數(shù)都會改回原來的姓名，而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告訴別人她曾經(jīng)在宮里當過差，若是這個宮女隱姓埋名還有希望找到，若是她早已歸西不在人世，還真不好辦。p>p>但陛下的命令沒有完不成的道理，無論死活他都勢必要找到那個宮女。p>p>陸灼命部下兩人一組，再配以一名本地衙役，分散到各個鄉(xiāng)鎮(zhèn)上去深入探查，既要找出這個宮女又不能打草驚蛇，最好的辦法自然是扮讓貨郎或者打散工的佃農(nóng)經(jīng)常出入那些村鎮(zhèn)。p>p>而陸灼無論是相貌還是氣勢都不像是個莊稼漢，自然不可能扛起鋤頭卷起褲腿問人家是不是需要幫工，可他還是主動將清溪村的探查任務(wù)攬了過來，那怎么辦？p>p>既然孟家大姑娘阿桃已經(jīng)見過了他，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呢？p>p>陸灼牽著他的高頭大馬再次來到清溪村，在村口見到一位扛著鋤頭的老人立刻上前禮貌詢問。p>p>“敢問老丈，這清溪村是否有一孟姓人家，聽說他家給鎮(zhèn)上的曹氏奇珍店供應(yīng)各種花草？”p>p>“哦，你說的是孟岸家。喏，前面那青瓦小院就是他家了。他家大姑娘一雙巧手，再難種的花都能給你養(yǎng)活了。”老人熱情地抬手指路，臉上還帶著與有榮焉的微笑。p>p>雖說鮮少有城里人親自到鄉(xiāng)下買花，但孟家給嫁去鎮(zhèn)上的姑奶奶供應(yīng)花草的事整個清溪村都知道，有人問也不稀奇。p>p>陸灼拱手謝過，牽著馬朝著那青磚小院走去。p>p>這樣的小院在鄉(xiāng)野十分常見，但大多都是茅草屋，像孟家這樣的青磚瓦房倒是少有，雖然面積不大但小而雅致。p>p>院落背靠一大片竹林，面對著廣袤的平原田野，門前還有一條潺潺流動的小溪，當真是一處如世外桃源般靜謐美好的所在。p>p>青磚小院的外墻不高，起碼遮擋不住陸灼的視線，墻外種著一些植物，陸灼認得其中有金銀花，只不過還沒到花期，只有綠葉而已。p>p>而院墻里栽種一棵桃樹，記樹桃花遮不住，半數(shù)都已出墻來，為這青磚小院增添了不少顏色跟意趣，讓陸灼這個見慣了繁花似錦的人都忍不住駐足。p>p>“請問，這里是孟家嗎？”p>p>鄉(xiāng)里白日一般都不關(guān)院門，陸灼料想家里應(yīng)該有人，直接高聲詢問。p>p>站在門口更是一眼便能看清這小院的構(gòu)造，典型的農(nóng)家四合院，正對大門的是堂屋，兩邊是分別是東廂房西廂房，而院落兩側(cè)則是廚房、柴房、水井，未見家畜家禽，想來來還有后院。p>p>“你找誰？”p>p>果然，一個八九歲的男孩從堂屋旁的過道跑出來，見到高大俊朗的陸灼一臉疑惑。p>p>小男孩眉清目秀有幾分像阿桃，但更像奇珍店的老板娘，想來應(yīng)該是阿桃的弟弟。p>p>“請問小哥，這里是孟岸孟先生的家嗎？”陸灼彎腰讓自已的視線與男孩齊平，這是她弟弟，以后就是他小舅子，得以禮相待。p>p>孟修竹對這個突然出現(xiàn)比他爹還高還好看的男子十分有好感，原因無他，只因他說話時愿意彎腰平視自已。p>p>比學(xué)堂的夫子好多了，夫子總是拿鼻孔看人，明明他也沒有多高。p>p>“你找我爹？可我爹不是夫子先生，是農(nóng)夫。”孟修竹嘿嘿一笑，“孟農(nóng)夫在田里鋤地呢，你等著，我去叫他。”p>p>說完一溜煙就跑了，陸灼看著那迫不及待的背影有些好笑，這孩子應(yīng)該是被被拘在家里念書念不進去，這不，逮著機會就撒丫子跑了。p>p>可你跑之前能不能先把你姐姐叫出來招呼一下我呀。p>p>人家沒讓進門，他也不好擅自進去，將馬兒拴在孟家外墻的窗洞上，陸灼負手而立背對著這青磚小院遠眺起眼前無垠的田野來。p>p>正是農(nóng)忙時節(jié)，田間地頭都能見到正在勞作的百姓，再配上這藍天白云青苗黃花，好一幅海清河晏的畫卷啊。p>p>大概等了一炷香之后，終于見到小男孩跑了回來，身后還跟著扛著鋤頭的孟岸夫婦。p>p>“敢問公子尊姓大名，何事找在下啊？”p>p>走近后孟岸將鋤頭從肩上卸下杵在地上，看著眼前衣著華貴器宇軒昂的陸灼十分疑惑。p>p>這男子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年紀輕輕又一副好相貌，當真是陌生人如玉，公子世無雙。p>p>可自已并不認識他呀。p>p>陸灼一見到孟岸夫妻就知道這是阿桃以及剛剛那個小男孩的父母，原因無他，只因姐弟倆的相貌都承襲了他們的優(yōu)點，相貌十分相似，又青出于藍。p>p>因是微服查案又因這是他心儀女子的家人，陸灼自是收斂了渾身的冷漠，儼然一位溫文爾雅的翩翩公子。p>p>朝著孟岸拱手頷首，又對一旁的何氏報以溫潤一笑，讓這對樸實的農(nóng)家夫婦當即不知所措，連忙擺手請他勿要多禮。p>p>“孟先生，在下陸灼，京城人士，此番前來是為家母生辰尋賀禮的。”陸灼站直了身子，禮貌應(yīng)答。p>p>可他的話更讓人摸不著頭腦了，他們這鄉(xiāng)下地方能有什么好東西，值得京城來的貴人這番禮遇？p>p>“是這樣的，在下日前在東橋鎮(zhèn)的曹氏奇珍店里，尋到了兩樣寶貝，一樣是一盆石斛蘭，店主說是她在清溪村的侄女所栽種的，一樣就是眼前這方手帕。”p>p>說著陸灼從懷里掏出那方阿桃所繡的雙面繡手帕恭敬遞上，孟岸沒接，但何氏一眼就瞧出是大女兒繡的。p>p>“這是阿桃繡的，公子買下了？”何氏知道帕子賣出去了，當天回來孟桔就在院里嚷嚷，說姐姐的帕子賣了十兩銀子，姐姐種的石斛蘭賣了五兩，姐姐的一雙手就是撈錢的耙子。p>p>“正是。”陸灼邊說邊將帕子折好又鄭重地揣進懷里，“在下自京城而來，自是見過雙面繡的，可沒想到在一個不起眼的小鎮(zhèn)上也能看到如此精美的刺繡，當即就買了下來，生怕一猶豫就被被旁人買走了。”p>p>“實不相瞞，家母于一年多以前遷來西橋鎮(zhèn)的別院靜養(yǎng)，她不僅喜歡侍弄花花草草，對刺繡更是情有獨鐘，若是能請得大姑娘為我母親繡一幅桌屏，在下定會重金酬謝。”p>p>說白了就是想花錢買一幅阿桃的雙面繡嘛，這讀書人說話就是文縐縐的，何氏笑著將人請進屋里。p>p>這是女兒的大買賣，怎么能讓人站在門外說話呢。p>p>進了院子陸灼才發(fā)現(xiàn)，在水井所在的角落里還種著很多花草，沿著墻根一直到大門都放著一圈花草。p>p>看來剛剛那老伯說的不錯，孟家大姑娘很擅長養(yǎng)花。p>p>“另外，聽說孟先生家有很多花草，在下還想挑一盆放在母親的臥房，上次那盆石斛蘭，她喜歡得緊。”陸灼謝過何氏端上來的茶，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p>p>要是被他那些手下看見，定是會驚掉下巴的，冷酷無情的陸大人什么時侯還會這般靦腆如小媳婦呀，哈哈哈哈。p>p>“牛牛，快去河邊把你大姐二姐叫回來，就說家里來了貴客。”何氏站在堂屋門口朝著在院墻外看馬的兒子喊道。p>p>“娘，都說不要叫我小名了。”正在院墻外好奇那匹馬怎么比他家驢高大這么多的孟修竹懊惱地回了一句，就撒腿跑了。p>p>何氏知道兒子聽見了就沒管他，回身來看著陸灼記臉笑意，哎呀，這陸公子可是大主顧啊，大女兒那么喜歡刺繡，有人找上門來買，這可不僅僅是能賺銀子的事，更是對她繡活的肯定，阿桃定會十分開心的。p>p>“陸公子，待會兒等阿桃回來你與她細細說道，這眼見著快晌午了，若不嫌棄咱鄉(xiāng)下地方?jīng)]啥好東西，就留下吃頓便飯吧。”p>p>孟岸也正有此意，這陸公子一看就是貴公子，卻如此彬彬有禮，真是讓他孟家蓬蓽生輝，即是要送母親的生辰禮，那不得好好交待一番？算算時間正好吃晌午飯，孟岸交待妻子讓幾個拿手好菜招待客人。p>p>陸灼自然假意推辭，但擋不住鄉(xiāng)下人的熱情，完全不費吹灰之力就順理成章留下來了。p>p>在等待期間，孟岸又隨口問了幾句陸灼是何時來的蜀郡，會待多久，嘗過本地菜色沒有，陸灼一一作答，除了不能直言的部分，其余大多也都是實話。p>p>他第一次來蜀郡是一年多以前陪母親從潼關(guān)遷過來，那次還有義父一起，他只待了幾日就匆匆返回京城。p>p>這一次他帶著陛下交待的任務(wù)，暫時未定歸期，就對孟岸說自已會在竹縣停留一段時日，權(quán)當是游學(xué)了。p>p>說話間，院外傳來了女子清脆的笑聲，一直泰然自若的陸灼不禁正襟危坐，期待中甚至有點緊張。p>p>“哇，這馬好高啊，要我爬都爬不上去。”門口傳來了驚呼聲，陸灼耳力過人，自然聽出了是剛剛發(fā)出笑聲的女子，也是那天直接問那個曹姑娘的爹是不是有私生子的孟桔。p>p>“我就說吧，你們還不信。”孟修竹哼了一聲，顯然是對于旁人不相信他的話現(xiàn)在終于眼見為實出了一口氣的語氣。p>p>“行行行，信你了還不行嗎？只是不知道你說的那位尊稱你小哥的公子是不是也如你所說高大威武，略略略。”p>p>“不信你去看呀，”孟修竹說著已經(jīng)跑進了院，“娘，我們回來了。”p>p>陸灼通孟岸站起身來，他不確定阿桃也在外面，因為一直沒有聽見她的聲音。p>p>堂屋的大門正對著院門一覽無余，陸灼看見孟修竹跑了進來，又看見手里拿著一根狗尾巴草邊走邊甩的孟桔，終于他看到了那抹倩影，只是她的身旁還站著一個相貌周正氣質(zhì)淳樸的男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