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長大,就要做這個事。明月對未來的感知,這一瞬間尤為清晰,她一下看見了,心里雪亮。張蕾正似笑非笑望她,明月平淡著臉,已經往很遠很遠的地方想去了。
她吃完飯早早回教室,在走廊被孟見星叫住,他發燒請了一天的假,管明月借筆記。
“你問誰都能借,非要我的。”明月毫不留情戳破他,她預感到什么,提前支配敵意,果然,孟見星敷衍兩句后,開始提李秋嶼,“上回我爺爺請客,請的是趙總,你小表叔又來蹭飯了。”
明月冷淡:“趙大樓嗎?”
孟見星一頭霧水:“什么趙大樓?”
明月說:“趙斯同。”
孟見星道:“你還挺愛刻薄人的。”
明月對李秋嶼又跟趙斯同一塊兒吃飯感到煩躁,更為他羞恥,為什么一定要跑去人家都不待見的地方吃飯?他為什么要做這種事?總讓孟見星捉住機會說他。他不是看起來很豁達,很云淡風輕嗎?他又去吃人家的飯。
“他蹭不蹭飯,我不清楚,你們家是在巴結趙大樓嗎?動不動請他吃飯?”
孟見星臉上掛不住:“我爸跟他是合伙人,做生意,沒有巴結不巴結。”
明月說:“趙大樓是名人,能上報紙的,你們家巴結他沒什么丟臉的,因為很多人都會巴結他。一個人做這事丟臉,大家一塊兒做,就覺得沒什么了。”
孟見星臉上徹底掛不住,很傷自尊。
“你小表叔才是真巴結他,他可是你表叔酒店貴賓,車有人洗,衣服有人熨,酒店上下都跟狗一樣圍著人家轉。”
明月臉色陰沉,從沒這樣過,眼睛也沒那么亮堂了,她警告孟見星,不要再找自己說話,否則,她要罵人了,她有一套農村婦女罵人大全,她記性好,什么都會罵,只是沒實踐過。
進入十二月后,明月便避著李秋嶼了,他總還來,她對他像夏天的里的蜻蜓,快速點一下水,飛開了。喬老師周末在學校里碰見明月,非常欣慰,她要去見趙斯同,依舊能停下腳步跟明月說幾句話。
好像明月是迷途知返的羔羊,她這個牧羊人,永遠是正確的。
明月的邏輯是李萬年傳授的,誰對自個兒好,便也要對人家好。喬老師是為她好的,會不會有這樣的情況呢?一個人,待你又好又壞,這個人,又黑又白?那該怎么辦呢?她沒法問李萬年了。
她一見著李秋嶼,便總忍不住用一種審慎的目光看他,他穿著大衣,從來不冷,臉非常白,在冬天的陽光里刺眼。他常年一個表情,來看她,還提一袋吃的,要她分給同學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