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說:“我去請李先生來過年。”
楊金鳳說:“你這孩子,想一出是一出,請人來打個電話。”
“不,打電話他不來,我去請他,他肯定跟我來!”她頭也不回往八斗家跑,心要跳出來,特別興奮,她只要要求他,他就會來,這一點明月從不懷疑。
去縣城的人太多,都是買東西的,一趟擠不上,下一趟還擠不上,弄得她都急了。
九點多的時候,她才坐上去縣城的車。
縣城去市里的車,還是那么擠。
大約輾轉六個多小時,明月到了市里,她在車上吃的花卷,打家里帶出來的,一直擱懷里揣著,還溫著。
她再坐公交,到李秋嶼家都是黃昏了,她給楊金鳳打個電話,說只能三十回去了。
楊金鳳擔心了她一天。
酒店不放假輪休,算加班工資,李秋嶼這幾天都覺得非常輕快,說不上來的輕快,他依舊好說話,對誰都溫情,一點不像會朝人臉上潑水的人,除了趙斯同,誰也不知道。
臨近年關,他心情也很好,跟員工在一塊兒吃飯。
他接到明月電話,特地看了下時間,不是初一,他這幾天對時間的概念不是太清楚,總要頻繁看表,上一秒看了,下一秒就忘似的,好像人從時間里出走了。
“你晚上回家嗎?”
“要的,在家忙嗎?”
“忙,你忙嗎?又要很晚才能回家嗎?”
“是有點忙,明天是除夕了,我今天早點回去。”
兩人閑聊幾句,明月有些緊張,她冒冒失失來的,反正今天走不成了,她有鑰匙,決定在家里等他,要給他個驚喜,希望他覺得是驚喜吧。
她在書房看了會書,也不太能看下去,頻頻去窗邊,李秋嶼在樓下出現時,她連忙把燈關了,黑漆漆一片。
門鎖響動,她聽見鑰匙聲,換鞋聲,還有擱東西的聲音,窸窸窣窣的。李秋嶼往客廳來,他沒開燈,好像忘了似的,也可能是不想開,誰知道呢,明月藏在他臥室門后,覺得奇怪。
她等了會兒,打門縫看去,還是黑黝黝的,只能借著對面大樓的燈光影影綽綽看到細微輪廓。
李秋嶼好像在沙發上坐了會兒,緊跟著,他起身去了書房,這次開了燈,但卻關閉了門。
窗外有人放起煙花,嚇人一跳,明月從臥室摸黑出來,能瞧見書房門底透出的亮光,煙花真漂亮,映著窗子五彩斑斕。
他為什么不開客廳的燈啊?
明月覺得疑惑,煙花的響聲蓋住了她的心跳聲,她醞釀好措辭,一想到敲門可能會嚇到他,又想笑,她今天一天都有點激動。
她敲了幾下門,里頭并沒反應,是放炮聲太響嗎?
明月擰擰門把,沒有上鎖,她輕輕推開了門,燈芒露出來,燈芒中的人,也出現在視線里,她眼睛一下被刺傷。
一地的血,李秋嶼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