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文珊吃驚地看向他,李秋嶼笑模笑樣的,說的話,卻完全變了個人,他往常是默然的,幾乎不怎么說話,她以為,他心里多少是有他們的。
“秋嶼!”孟淥波猛得拍了下茶幾,“你,你今天是想把你老子氣死是不是?”
李秋嶼道:“我早說過,我沒這個本事,”他上下掃了孟文俊幾眼,“你這樣的蠢貨,好高騖遠,自私自利,走到今天完全是咎由自取,沒有趙斯同,也有張斯同,王斯同,”他目光又回到孟淥波身上,“當初沒有我,你們早該完蛋的,撐到今天才出事,是托我的福,我話說得夠清楚了。”
他皮鞋尖輕輕一踢瓷片:“可惜了,這么好的白瓷。”
客廳頓時亂作一團,孟文俊掙著要來揍他,眼睛凸著,一邊掙一邊破口大罵。孟淥波臉色發白,手顫抖不已,連連指著李秋嶼,孟文珊已經嚇出眼淚,替他撫背,哀求的目光投向李秋嶼。
“秋嶼,你看在爸年紀這么大的份上……”
李秋嶼打斷她:“不好意思,看不了,我在你們身上時間花得夠多了,該結束了,以后各走各路,”他眼神復雜地看了看孟淥波,“您對我什么心理,自己清楚,我也清楚,我一直不點破,是留幾分顏面,有些話說出來就沒法再見面了,今天說破了,到此為止,孟文俊是要坐牢,還是跳樓,都跟我沒關系,”李秋嶼又微微笑起來,釋然的,輕快的,“您也是。”
他說完,不顧身后的罵聲,孟文珊的挽留聲,大步流星走了出來。
黃昏時分,風先大起……
黃昏時分,風先大起來,烏云卷滾著走過,微塵嗆人,等暴雨落下來,城市霓虹朦朧著,飄搖著,遠近的車流匯成亮閃閃的游龍,李秋嶼望著窗外:雨下得這樣痛快!
他回酒店吃晚飯,見趙斯同也在,一個人挑挑揀揀,什么都不合胃口似的。趙斯同只要來,幾乎每晚都有應酬,今天沒出去,很罕見。李秋嶼沒刻意避他,找了個靠窗的位置。
趙斯同過來了,毫不見外地坐到李秋嶼對面:“驚風亂氈芙蓉水,密雨斜侵薜荔墻,好詩應景啊。”他念書極聰明的,三歲能背古文,無論見著什么風景,腦子里都能自動匹配一句古詩文,趙斯同算得上博覽群書。
李秋嶼難得有心情欣賞外頭雨幕,天色昏昏,混沌迷蒙,他胃口也很好,見趙斯同吃很少,微笑說:
“吃得少,又用腦過度,這可不符合你長壽的愿景。”
趙斯同敲敲盤子:“你自己看,這自助餐有什么突出的優勢嗎?我一直說你們酒店各方面都應該提升一下。”
李秋嶼笑笑,對趙斯同的吹毛求疵習以為常。
“孟淥波沒找你嗎?”
“看來你早算準了,”李秋嶼意味深長看向他,“你手段不錯,栽贓陷害玩兒得也不錯。”
趙斯同驚訝:“你不高興?孟文俊那樣的豬頭騎到你頭上拉屎都能忍,我替你出氣不好?”
李秋嶼漫不經心的:“你想怎么樣,我攔不住。”
趙斯同點頭:“你攔不住的是孟文俊的貪心,他什么都想投資,我不過隨口一說,他就上趕著去了,我怎么知道那是個無底洞呢?他窟窿填不上,只能騙銀行貸款,挪用公司的資金,搞非法經營這種事可不是我教的。”
他微微笑著,有種俯瞰眾生的淡漠感,李秋嶼不用他說,也能想到孟文俊一定是上了趙斯同的當。
“你在這里頭,想得到什么?玩弄他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