碘伏涂很久,李秋嶼有許多的耐心,兩人是不用說話的,有雨聲。貓須子挪開,皮膚那只剩點涼意等著風干一樣,明月把他的手按到膝蓋上,不準手走。
車里太暗,李秋嶼的眼睛成了清水底下的黑石子,愈發的黑,他手指動了幾動,掌心很熱,把膝蓋的皮膚沾染的熱了。明月不說話,也不看他,盯著雨刮器左左右右動著,她覺得骨頭酥軟下來,要塌要倒,手便緊緊攥在李秋嶼的腕上。
她攥太緊了,幻覺中那只熱的手緩緩順著膝蓋往上走,腿內側的肉敏感,戰栗等著什么。可她又害怕,她在這害怕里指甲把李秋嶼的皮膚上刺出了深痕。
李秋嶼察覺出她的恐懼,手要抽離,明月卻攥得鐵緊,臉上變作緋紅。
他讓她攥了一會兒,再也沒有動作。
明月不曉得自己期盼什么,她躁動,雨沒法打shi,她的期盼在李秋嶼這里點到為止,他沒回應更多,她就有點生他氣了。
“你怎么不給我擦碘伏了?”
李秋嶼笑了笑:“你這么攥著我,我沒法動。”
明月訕訕松開他,手腕上是大白印子,她賭氣說:“不用啦,我都要被碘伏腌了。”
賭氣只是霎時間的事,很快的,她又跟李秋嶼親親熱熱說個不停,回城區住宿。
明月覺得這個酒店跟李秋嶼工作的那個差不多,都很好,她住他隔壁,分開住讓明月不大高興,她還想跟李秋嶼說話,她得找點事去麻煩他,不麻煩不行,心里難受。
她洗了澡,渾身香噴噴的,她穿了件紫色碎花裙頂著shi漉漉的頭發敲李秋嶼的房門,大約等了片刻,他才把門打開。
李秋嶼臉是紅著的,脖子,耳朵,全是紅的,人顯得有些迷離,跟平常不大一樣。他似乎也沒打算讓她進,半個身子擋在門口:
“怎么還沒睡?”
明月說:“睡不著,你幫我吹頭發吧,我把頭發洗了,今天淋雨黏糊糊的。”
李秋嶼道:“我有點累了,自己吹行嗎?吹干再睡,小心頭疼。”
明月伸手摸他額頭,李秋嶼笑著輕輕打掉了:“我沒病,睡一覺好了。”
李秋嶼奇奇怪怪的,明月一個貓腰,鉆進了他住房,她要看看李秋嶼搞什么名堂,床上被褥凌亂,散落著紙團,屋里有股從沒聞過的味道,混著洗發水之類的香氣,真是沒法形容。
“明月!”李秋嶼在她身后拽了一把,“不能這么沒禮貌,隨便進人房間。”明月卻一骨碌爬上他床,抓起衛生紙,“你是不是感冒淌鼻涕了?”
還真是,黏黏的沾到她手上,她狐疑地看看李秋嶼給丟旁邊垃圾桶了。他這么愛干凈,擤鼻涕的紙扔床上算什么啊。
李秋嶼把她從床上拉起來,推到衛生間洗手,洗了一遍又一遍,兩人在鏡子里目光交匯,明月笑道:“好了,洗干凈了。”
李秋嶼不說話,反復搓她的手。
她頭發shi著,垂在前xiong,紫色裙子本來不顯,這會能清楚地看到凸起的兩點,xiong脯飽滿,李秋嶼意識到她沒穿內衣,立刻閃開視線。他走出衛生間,往床上躺去,兩條長腿撐在地上,捏起眉心:
“我是不太舒服,回去吧,自己也能吹頭發。”
李秋嶼嗅到靠近的香氣,睜開眼睛,明月已經湊到跟前觀察他了,他臉上脖子上的紅慢慢淡去,變作偏粉,粉中透白的一種顏色,臉上的五官線條非常流暢,每一處銜接,都十分自然,像是一個
手藝精湛的老裁縫給剪裁出來的。眼睛總被眉毛深深壓著,一會兒叫人覺得深邃難測,一會兒又含水般溫柔,明月曉得白天躁什么了,她想親他臉,哪兒都親,也不曉得他嘴巴什么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