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三十七年七月,金絲楠木打造的梓宮靜靜擺放在辒辌車內。
梓宮長約35米,寬與高堪堪2米,粗看之下,尋常權貴用這樣的棺槨,倒也算得上氣派,可若擺在一統天下的始皇帝面前,未免顯得太過簡陋寒酸。
可細看便知,槨板接縫處的榫卯尚未完全契合,青銅紋飾上還殘留著打磨的金粉,連棺槨底部的支撐木架都透著新鮮的木屑氣息。
“這哪里是什么精心籌備的帝陵重器?分明是倉促趕工的應急之物!”胡亥蹲下身,心中念道。
梓宮內躺著的是先帝嬴政。若這棺槨是他生前驅使能工巧匠,以大秦頂尖工藝打造,倒契合其雄主氣魄。
可惜并非如此,聽聞這玩意將作少府報價一百萬枚半兩錢。
“媽賣批,趙高你個貪腐蠹蟲,當朕是傻子騙!這棺槨若真花了他們報的這等天價,朕把名字倒著寫!”胡亥怒目圓睜,心中暗罵。
唉,穿越成胡亥的現代中年隨即泄氣。就算知道這朝堂上下貪腐成風又能怎樣?初來乍到,他哪敢輕舉妄動,真要大動干戈清查,一個弄不好,自己這穿越者身份暴露不說,還可能把小命搭進。
他才適應這朝代沒幾天,還想好好活著看看大秦風光呢!
胡亥呆在這,倒也不是為了真給秦始皇守靈緬懷,雖對這位千古一帝滿心崇敬,可畢竟是穿越,情感沒那么深厚。
辒辌車中本就有天然冰窖般的涼意,快被夏日熱昏頭的他,好不容易尋到這處“清涼地”,只想靠著涼風歇歇——畢竟剛穿越過來沒幾天,再被暑氣折騰下去,怕是真要熱死了。
據說始皇帝死后大秦表面仍富,但內部已危機四伏。長期的苛政、徭役繁重加上六國舊勢力暗流涌動,財富集中于中央和貴族,百姓負擔沉重,國家根基已不穩固,很快便因暴政走向滅亡。
胡亥挨著棺槨,絲絲涼意浸進來,卻澆不滅心里那股子發懵的慌。
大秦國力強盛,有李斯這般能臣,本應穩穩當當,可怎么胡亥這新繼位的二世,心里直犯嘀咕,好似權力這玩意兒,遠沒教材里說的“皇權獨尊”那么牢靠。
“說好的秦制皇權至上呢?編教材的人怕是二傻子吧!怕是沒見過沙丘行宮這陣仗吧。”
胡亥忍不住嘟囔,權力這東西,到底是始皇帝走時,順順當當交到自己手里的?還是被趙高、李斯他們推著、架著,硬塞過來的?越想越迷糊,皇權該是自上而下碾壓一切,可如今自己這新帝,咋感覺被下面的人裹脅著走。
胡亥愁啊,始皇帝崩于沙丘才幾日,自己就要被架上皇位,連裝裝推辭的表面功夫都沒做全。
滿腦子還暈暈乎乎,想著始皇帝巡游的威風,咋就突然要接這么大攤子。
現在先帝棺槨還停在辒辌車,李斯、趙高等人,已經明里暗里試探,想借著“新帝立威”折騰事兒。
尤其是那幫子官吏,表面尊崇皇權,實際各有算計。
他們說要整肅先帝舊臣,可真要動手,誰知道是為大秦,還是為自己攬權?讓那些被指為“奸佞”的人下去陪先帝,何嘗不是種手段?
畢竟先帝陵旁陪葬,聽著是榮耀,實則是權力博弈的棋子。
“那你們這幫朝堂老戲子,咋不自己下去陪先帝?”胡亥心里罵著,嘴上卻不敢真喊出聲。
望著棺槨,只盼始皇帝在天有靈,能教教胡亥,這皇權到底咋攥牢,別讓這二世,成了權力棋局里的擺設。
胡亥蜷縮在角落,望著馬車外來回奔忙的宮人,咬著牙暗自思忖:“讓趙高給先帝殉葬?倒是能省了我天天提心吊膽……”
說真的,胡亥根本不是趙高的對手。這老東西在始皇帝身邊起,就慣于玩弄權謀,舉手投足都透著股陰鷙勁兒,誰知道背地里正盤算著怎么算計我!
可自己越琢磨越覺得,這宦者和朝堂上那幫大臣斗來斗去,本質就是狗咬狗,憑啥要胡亥這剛被架上皇位的二世,急吼吼地選邊站、拼命去收拾爛攤子?
這新帝繼位才幾天,一年到頭能從國庫、從那些繁瑣議程里,真正拿到多少能說了算的實權,自己都沒數!
以前在現代,誰沒刷過幾個穿越短視頻、看過幾本穿越小說啊。那時候玩著秦朝游戲,覺得秦朝不過如此?
手握虎符和詔書掌控軍權,操兵訓練,升級武器,挑選良臣,統一六國,不是輕輕松松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