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參見陛下,陛下圣安?!壁A昭聲音溫柔,如春風拂過花瓣。
胡亥的目光自手中的一卷閑書上抬起,落在皇后身上。
她鬢間珠翠輕顫,膚若凝雪,眉眼盈盈似春水,朱唇不點而嫣。一襲繡金華裳襯得身姿婀娜,美得驚心動魄。
怪不得歷代帝王都怠于臨朝!眼前的美人便能說明一切,成日對著奏折難道不愁嗎?確實應該來放松放松。
胡亥唇角的笑意陡然僵住,目光緊鎖著嬴昭臉頰上未拭凈的淚痕。
他手臂微顫,原本虛扶的手懸在半空,最后還是緩緩落下:
“你臉上的淚……為何事傷心?”喉結微動,語氣不自覺染上幾分急切。
嬴昭依身軀微顫,哽咽著屈膝行禮:“陛下恕罪臣妾不敢欺瞞,實是今日路過宗廟,見先帝畫像高懸,想起昔日膝下承歡、諄諄教誨之景”
她以帕掩面,聲音幾近破碎,“如今先帝陰陽兩隔,臣妾心中悲戚難抑,失態之處,還望陛下責罰?!?/p>
胡亥抓住時機攥住她垂在腿邊的涼手。嬴昭整個人像被雷劈了似的,渾身一繃,臉蛋“騰”地燒起來。
“陛下。”
她慌忙地呼喊,卻被胡亥拽著一個踉蹌,兩人狠狠撞進對方懷里,鼻尖幾乎要擦上鼻尖。
胡亥抬手輕輕擦拭她臉頰的淚痕,指尖帶著幾分無措的溫柔:
“別哭了,昭兒。先帝雖去,往后的日子,朕會照顧好你的?!?/p>
胡亥滾燙的呼吸撲在她泛紅的臉頰上,他這才看清眼前人眉眼生得比春日湖光還勾人,朱唇微張時像帶刺的玫瑰,玄纁金線的華服裹著柔軟身子。
胡亥心里直犯嘀咕:“當皇帝可真夠爽的!瞧瞧這后宮之主,上輩子想不到的福,這輩子該享受了!”
他忍不住想,外頭本就不太平?還不如摟著美人尋歡作樂。自己本來就是來擺爛的,何必讓自己操勞。
“陛下……”嬴昭被他毫不掩飾的目光看得有些害怕,微微松開胡亥的手,避開那灼熱的眼神,聲音帶著一絲鎮定,“陛下今日親臨長樂宮,不知……有何吩咐?”
胡亥猛地回過神,趕緊把那些胡思亂想的事情壓下去,扯著嗓子笑起來:“吩咐談不上。朕今日批閱奏章,忽覺腹中空空。想來皇后這吃飯。”
嬴昭聞言,眼中掠過一絲復雜,旋即換上溫婉笑容:“陛下能來長樂宮是我的福分。”她揚聲恢復了皇后的威儀,喊道:“來人!傳膳!”
皇后示意后,宮人疾步而入在漆案上擺滿一大片佳肴,例如陶鼎燉肉、竹籩盛炙兔,菽糕、葵菜,飄香四溢。
胡亥胃口極好,面對眼前的美人與佳肴,何不痛痛快快地暢享?反正也擺爛了。再說了,國喪期間也吃不到這么好——不過皇帝吃飯,好像沒人敢管。
“陛下,臣妾……今日偶然聽聞一事,心中甚是不安?!?/p>
她頓了頓,觀察著胡亥的反應,“聽聞……蒙恬大將軍的兵權,已被罷免?此事……可是陛下您的旨意?”
話音落下,殿內原本還算松弛的氣氛瞬間凝滯。胡亥咀嚼的動作猛地一頓,瞳孔驟然收縮如針!他口中的食物仿佛瞬間失去了滋味,一股寒意自脊椎竄上。
“消息居然傳得如此之快!長樂宮深居后宮,皇后竟已知曉?”胡亥心中警鈴大作,暗驚不已。
他突然想起皇后的家族是外戚,利用自身權利在朝野上下廣布耳目,悄然坐大,眼下蒙恬之事牽連甚廣,其舊部遍布北疆軍隊,一個處置不當,便是星火燎原,足以動搖大秦根基!
胡亥迅速斂去眼中的驚駭,放下玉箸,神色在瞬間變得冷峻如霜:“不錯,是朕下的旨意,蒙恬,擁兵數十萬于北疆,功高震主,權柄過重對朝廷不利?!?/p>
自古以來,外戚干政便是懸在帝王頭頂的利劍。胡亥心中苦澀,先帝在時,能壓制四方。如今自己登基,內有陰險狡詐、利欲熏心的趙高步步緊逼,外有扶蘇舊部潛藏民間、六國貴族伺機復辟,更有蒙氏這般盤根錯節的軍功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