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鶴然和狗子玩球玩得很開心,池峋在不遠處看著也不自覺地泛起笑容。只是笑著笑著,他感到一陣苦澀。
李鶴然很久都沒提起過籃球,在旁人看來,他似乎對不能再打籃球這件事釋懷。可是在夜深人靜、四下無人時,會自己偷偷抱球出來玩。那是他愛了快三千天的籃球,也打了快三千天的籃球,又怎么能夠做到輕拿輕放?
籃球會成為李鶴然心底一道永遠也撫不平的褶皺。
“我不能再和你玩了哦。”李鶴然左臂彎曲把籃球圈在懷里,右手向狗子揮手告別,“真不玩了,你快回家吧。”
阿拉斯加犬像是聽懂了李鶴然的話,耷拉下腦袋,轉過身緩緩地走遠了。
“最最親愛的籃球,我也要和你說再見了!”李鶴然雙手握住球舉起來面對著自己,“很高興認識你,相信你也是,對不對?”
“李鶴然同學,我也很高興認識你!”李鶴然控制著球對自己點了三下頭,給籃球配音。
池峋在一旁聽樂了。
阿然,你怎么能配出這么多音色呢!
“那最最親愛的籃球,我們有緣再見!”
李鶴然抱著球返身回家。
看著李鶴然把大門關上,池峋才起身離開。
當他回到那座被白玫瑰包圍的房子時,官季霖正在陽臺上用英語通電話。最近官季霖通電話的頻次很高,從那些零碎的交談中池峋大概了解到官季霖所在的那家外貿企業有較大的變動,至于是什么變動池峋不清楚,也沒多去想。
正當他走向洗手間準備洗漱時,官季霖結束了通話并叫住了他。
“這么晚回來,去哪了?”
“隨便走走。”池峋訝異于官季霖盤問自己的行蹤,以前他從未過問過自己。
“有件事要告訴你。”官季霖臉上籠罩著精英人士獨有的冷淡氣氛,“我待的這家公司要從中國撤走了。”
“所以你要失業了嗎?”池峋不明白官季霖跟他說這件事的目的。
“兩個月后我會調去挪威的總部,工作基本在那定下來了。”官季霖單手插兜,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你和官錦還有你媽媽要跟我一起搬到挪威。”
什么?挪威!
池峋腦海頓時一片混亂,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的生活有一天會面臨這么大的變動。他不介意去任何地方,但前提是他必須在李鶴然身邊。
“我不去!”池峋下意識地反抗道。
“你不去?誰來管你的吃住、學費?”官季霖似乎預料到池峋的反應,表情依舊冷漠到毫無情緒。
“我就在這,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這房子我馬上要賣了,你放假住哪?你小爺爺家嗎?”官季霖難得地嗤笑了一下,“就算你小爺爺同意,你叔叔嬸嬸不還是避你八丈遠。你就這么喜歡看著別人的白眼活?”
“我不走。”池峋無話反駁,只能重復自己的訴求。
“我是看在你媽的面子上才認你這個兒子。你要是還認我這個爸,就跟我去挪威。你要是非得留在這,那我從此也不會管你。”
池峋急到眼眶泛紅,他想不到哪個親戚還會收留自己。兜兜轉轉這么多年,他還是一條沒人要的喪家之犬,只能攀附著養父獲取一點經濟支持。母親生前就曾向他坦白,她選擇再婚的原因一是為了家里有個經濟支柱,二是擔心自己的身體撐不住早早去了,池峋也能有人照顧。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告知你這個事項,讓你有個心理準備。國外療養院很貴,我打算讓你媽媽住家里,到時候也需要你照顧她。”官季霖取下眼鏡折疊好掛在襯衣口袋上,“手續都辦齊了,挪威那邊的學校也給你們申請好了。你大學畢業后如果想回國發展我不攔你,但眼下你還沒出社會,你媽也離不了你,你必須跟我走。”
官季霖不再多費口舌,表明自己的態度后就朝洗手間走,進去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