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珠忍無可忍,卻又被這人弄得沒有脾氣了,伸出手拿起食盒里頭的筷子,夾了一片桃花狀的魚膾,吃了下去。
只是入口之后卻微微一愣,竟然真的很好吃,是她生平吃過的最好吃的魚肉了。
見她吃下,那人像是總算放心了,一下子倒在備好的枕頭上,嘴角露出一個笑容來。
“很好吃吧。”
好像以前他就說過這句話,沈明珠呆在那里,低頭看了眼躺在身邊美人榻上的人。
他閉著眼,濃密的長長羽睫壓覆在眼下,依舊帶著緋色紅暈的臉頰,在她手中那盞搖曳的燈火映照之下,度上了一層柔美的昏黃色,好看的叫人挪不開眼。
“好吃。”
沈明珠輕聲說道,像是被他微微顫抖的長睫撓到了心尖上,她只覺得方才那些不情愿照顧這個家伙的惱怒,盡數褪去了。
以前照顧過她的那些時光,足以叫她此生都欠這人的。
即使她已不再喜歡這個人。
即使等他離開江南之后,此生不會再見。
她依舊會記得,在她最擔心被拋棄的年歲里,這個人真心實意的想要照顧她,真心實意的告訴她,這里就是她的家。
拿到了婚書,以后的日子漸漸清晰明了起來,沈明珠被這一連串的事情弄得有些困頓,她嘆了口氣,掩好門窗回了臥房里去睡覺。
閉上眼的時候,迷迷糊糊的耳邊一直回蕩著謝清霖那家伙說過的話,“叫我一聲表兄,就給你吃。”
幼稚不幼稚。
只是這話卻足夠叫她覺得有點說不出的開心,所謂的親人父親,嫌她礙事的時候一腳踢開,見她能折算成銀子了,又拿去隨便嫁人,就為了那些銀兩。
生身母親對她好,已經在記憶里陳舊成了老宅里頭多年未曾更換的桃木符,這人卻能夠喝醉了,依舊帶來了他覺得好吃的菜。
只為了叫她嘗嘗。
算了,左不過幾日他就要離開了,叫什么都無所謂了。
左思右想著,沈明珠并不算踏實的慢慢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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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益于每日最多睡上三個時辰的習慣,沈明珠就算昨個沒有睡好,天剛剛亮起來,就早早的起了。
她穿戴好,推開內室的門卻被外頭美人榻上躺著的人,嚇了一跳。
只是一瞧竟是謝清霖,還不待昨晚的記憶回籠,她依舊覺得不慌。
別的不敢說,謝清霖這人絕對是個一等一的君子,根本不擔心他出現在這里。
少頃昨個的記憶回籠,沈明珠沒有忍住,想到昨個這個人的醉酒模樣,笑出聲來。
這時,委委屈屈躺在那美人榻上的人似乎被吵醒了一般,有了點動靜。
想了想,沈明珠去將桌子上茶壺端起,打算去外頭沏壺茶來。
謝清霖睜開因著醉宿而有些沉重的眸子,即使他用內力逼退了一些,仍舊還留了三分醉意,迷迷糊糊的看了一圈周圍,這陌生的環境叫他有些呆愣。
沏好茶進屋的沈明珠,剛好撞上了這人迷茫的眸子,他那精致的眉目中間再無半分以前慣常的從容,更多的是叫她想笑的怔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