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婚書之后的沈明珠,只覺得松了一口氣。
她將那婚書小心謹慎的連同從生父手里的那份,一同撞到匣子里謹慎的放好。雖然嘴上沒說,但她心里還是希望能夠?qū)⒛嵌ㄓH信物拿回來的。
只是沈明珠也曉得,此事著實有點為難謝清霖了。
這幾日她一直在碼頭這里忙得不行,選定了新的鋪面位置,她要忙著理貨,送貨過去。
幸好一直有趙溫在一邊幫襯著,他以前雖沒有接手過首飾鋪子,但卻和這些水陸碼頭訂過貨,人情往來之間也頗叫沈明珠學到了不少。
一來二去的,這兩人幾乎是每日都能在一起聊上一會了。
就連有時候沈明珠去照看自己的鋪面,趙溫也殷勤備至的相伴在左右。
周圍的人也不是眼瞎的,趙家的少掌柜博取到美人沈姑娘的芳心這事,幾乎是板上釘釘了。
躲躲閃閃也不是沈明珠的性格,她該做什么照常做什么,大大方方的繼續(xù)經(jīng)營她的鋪子。
只是她到底還是沒有將已經(jīng)退婚之事說給趙溫聽,即使對方言辭懇切,但這般主動的說出到底是有些叫她骨子里覺得不對勁。
沈明珠也說不出來是哪里覺得不對,只是照常打理著鋪面,新開的幾個分店已經(jīng)準備妥當了,她這幾日忙著的就是在選掌柜。
只是她看了被推薦的好幾位,總是覺得有些不符合自己心里頭的想法,直到下午去碼頭敲定貨款的時候,沈明珠才總算明白,究竟是哪里不妥當了。
那位先前被趙溫引薦給她的船老大,見她竟是一人獨自前來,不由得朝她身后張望了好幾次,遲遲不肯將貨物交付給她。
跟在沈明珠身后的梅娘看出了其中的人情關系,終是面露憂色。現(xiàn)還不過是那趙家公子同自家沈姑娘有了點眉目,這沈姑娘一手經(jīng)營下來的鋪面生意,已然有人覺得以后都是要依靠趙家了。
這船老大的所作所為已經(jīng)叫梅娘琢磨到了端倪,她更擔心的是,倘若沈姑娘真的同那趙公子成婚了,那這云想閣究竟還能不能叫她再經(jīng)手下去?
還是會直接替換了那趙家的掌柜人手?
抑或是以后沈姑娘就要躋身在后宅之中,將這通身的本事盡數(shù)棄了,去作一位賢妻良母?
到底是曾經(jīng)嫁過人,梅娘知道這女子出嫁之后的身不由己,左右琢磨著,想找個機會同沈明珠講。
只是梅娘能夠看出來,難不成沈明珠就看不出來?
她瞥見那船老大的疑惑的神色,便從自己身上取出了當初立下的契約來,遞到梅娘手里,叫她送過去。
“當初同你們定下契約的,是我沈明珠,今個來收貨驗貨的自然也是我。”
那船老大見沈明珠這般做派,雖還有些探頭探腦的心里不服氣,卻也只能陪著笑同她去驗貨。
沈明珠一一將貨物驗過,見到其中有幾批預定的不了上頭似乎是沾了水,她指著那處問道:“這里是怎得了?”
這老油條子船老大本想糊弄過去,卻沒想到這主顧眼尖的很,他陪著笑,嘴上卻沒有說什么好聽的出來:“先前同趙東家來往的時候,這些都是算在折損里頭的,畢竟咱們走水路的,難免是有些看顧不周的。”
聽到這話,沈明珠眼色猛地一凝,她不急不慢,用手輕輕撫摸了幾下那布料,忽然揚唇開口笑了起來。
“趙東家?你也知道我姓什么吧?”
“我們簽訂的契約里頭,明明白白寫著,布料不得泡水,怎么,不若我們?nèi)フ倚┛梢哉f理的地方去看看,到底算不算我沈明珠在挑刺?”
見自家姑娘完全沒有顧忌那趙家公子,梅娘心里頭又是欣喜又是擔憂,她知道這樣更利于以后的生意,又難免覺得,那趙家的公子是個不錯的郎君,姑娘這樣抹了他的面子,以后見面可有該如何是好。
這事之后,沈明珠做什么事都又開始了親力親為,叫那趙溫有點摸不著頭腦,前幾日還是好好的,怎么最近好似突然就疏遠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