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霖眉梢輕挑,雙眸清亮地同眼前的沈明珠對視,像少時一樣,豎起食指在自己的唇上點了兩點:“噓,這可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了。”
到了驛站房間里頭,因著長樂公主來的實在是匆忙,幾乎所有的人手都調去給她的行宮里頭收拾了。
于是乎,剛剛得以冊封的明珠縣主,也只能先去了欽差大臣謝清霖之前住的那一處院落里頭了。
按理說這倒是也沒什么,畢竟這驛站里頭的院落是專門為了各地巡查的官員準備的,尤其是按照品階,謝清霖所在這處院落是最豪華的那一處。
由著長樂公主專門派來服飾她的宮里頭的侍女,將她這明珠縣主按照品階打扮完,一行人見慣了宮里頭各式各樣的角色美人,依舊被這位縣主的姿容給驚到了那里。
云紋彩繡的錦袍花紋繁復,代表著品階的配飾還有頭面盡數都是華貴的樣子,這位明珠縣主不單沒有被這華服壓住,反倒傳出了別有一番的韻味來。
這邊剛剛收拾妥當,外頭敲門聲就響了起來,按理說謝清霖總歸是不好進女子閨房的,但這些侍衛連并著丫鬟侍女們都是認得他的,連忙同沈明珠稟了一聲,將這位圣上面前的紅人請了進來。
向著桌子上擺放的銅鏡里頭望去,沈明珠卻見自己身后的謝清霖,那身挺括的官服里頭鼓鼓囊囊的,似乎塞了什么東西一樣。
因著這個時辰屋子里頭還是有些暗的,點了一盞明晃晃的燈籠,柔和的光線透過那罩面落在身后那人的臉上,清朗俊秀的叫她稍稍失了神。
只是失神更久的人可不是沈明珠,而是著急給她送東西的謝清霖,他瞧著鏡中的姑娘朝著他看了一眼,美人華裳,一顰一笑皆是韻致。
兩人這樣隔著銅鏡對視了一眼,沈明珠無奈的低聲笑了一下:“怎的,表兄不似前幾日那般忙了,還有閑情逸致來杵在這里了。”
謝清霖低垂了長睫,用越發深不見底的眸子盯著銅鏡里頭的她,“旁的還是沒什么空的,但是來陪明珠,到底還是有空閑的。”
他聽到這人同以往一樣,喊一聲表兄的時候,只覺得心里頭的歡喜無處訴說,伸手將周圍的人屏退,先前要告訴她封賞的事,總歸是不能忘了。
“你這人,”被他這樣一說,沈明珠只覺得有些臉熱,卻聽到他接下來一板一眼的講著為何能夠求得這個封賞,卻又無法再說他嘴貧了。
平定了鐵礦,那可是生生砸碎了那些蜀地官員的錢袋子,其中的危險不必謝清霖講,沈明珠也是明白的。
這人竟然只是為了給她換一個縣主,不由得叫她忍不住直嘆氣。
又聽聞了那長樂公主連同她九皇叔之間的愛恨情仇,一面感嘆其中的艱難險阻,沈明珠又一面為他們終得在一起而感到雀躍。
只是她忽而想起什么來,疑惑地盯著眼前的謝清霖說道:“表兄,你的心上人不也曾是長樂公主嗎?怎得會這般幫這位九王爺?”
倒也不是沈明珠有這疑問,畢竟當時的陣仗來看,皇上賜婚的旨意都已經快進了謝侯府了,眼前這人竟然能夠忍住心上人唾手可得的美滿,硬生生替那長樂公主尋回了傾心之人。
難不成君子都是這般成人之美的?
只是她的問題卻硬生生叫謝清霖呆愣在那里,他只覺得一陣不爽。
合著他辛辛苦苦這么久,這個傻姑娘還覺得他喜歡的人是長樂公主?
不過此時謝清霖倒是忽然明白了,為何那日這人忽而換了個人似得,對他的態度直接轉變成了兄長。
原來她不僅僅是對自己沒了喜歡,更是誤會了自己的心上人是旁人,難怪會在那天晚上之后跟換了一個人似得。
見眼前的沈明珠神色關切,不似作偽,甚至還帶了些許對他的尊崇一般,謝清霖只覺得心里頭好笑的不行。這家伙定然是覺得他當真是個君子,所以不奪人所愛。
他是不是之前忘記教過這個笨丫頭了。
君子不奪人所愛,但他謝清霖從沒承認過自己是君子。
只是眼前這姑娘,是個實誠心眼,若是他再追趕的急了,恐怕這人又會像以前一般冷著他謝清霖,抑或是根本就不信他口中所說的喜歡。
于是謝清霖的神色暗暗恢復了往日里的平靜內斂,故作疑惑不解的樣子說道:“我同那如今稱作王昌平的九王爺,曾是師出同門,所以才能夠和長樂公主算是點頭之交,怎么會叫明珠你誤會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