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瀨蓮又做夢了,又回到了片場。
他還記得那是一個有比較完整劇情的雙向出軌片,前面講的是男主和女主是同學,畢業后卻沒有互通心意,男主和女主各自有了戀人之后再次重逢,擦出了愛情的火花,但發生肉體關系后,兩人都無法拋棄自己的戀人和對方在一起。
當他沉浸在劇情里淚流不止時,導演這樣拍著他的肩頭開解他——
“劇情什么的拍拍就算了,蓮,不要太認真,后面的戲份才是重頭戲。”
他完全無法進入狀態,只好馬上擦掉眼淚去磕藥,等藥效起作用的同時一邊看劇本。
等到燈光架好,女演員脫光了,攝像也到位了,最可怕的事情發生了——即使磕了藥,他還是硬不起來。
永瀨蓮被嚇醒了。
那種被全劇組的人凝視生殖器的感覺太恐怖了。
特別是,他其實是一個內心敏感纖細的人。
磕太多藥的后果就是,他心臟變得很不好,記憶也變得混亂。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如何撐了這么多年的,當初入行的原因他刻意不去回想。
后來跟公司解除合約,他賠了一大筆錢,總算做回了一個普通人。普通人至少還可以上網,他連網都很少上,因為怕看見彈出的廣告是自己拍的片。
不知是因為什么,他喜歡上了穿刺,在耳朵上打了很多洞,后來耳朵上沒地方可以打了,他開始往臉上打。打完洞也不佩戴任何首飾,只是戴最基本的金屬釘防止肉長回去。
后來永瀨蓮開始看心理醫生,按時服藥,穿刺的欲望小了很多,因為懶而且嗜睡,他就不再維護了,耳洞一個個痊愈,但鼻梁上那個還在,看著金屬釘穿過自己的臉,對他來說其實是奇妙的解壓。
他沒有什么同性朋友,來探望他的大多數是以前合作的女演員,她們對他的印象很好,而且都是同行,和其他人沒法溝通的事情也可以向他傾訴。
永瀨蓮以前完全不敢談戀愛,因為現實中根本沒有女孩能接受自己的男友做這行,其次是他自己也羞于啟齒,平時習慣了低調生活,看著街上三三兩兩的恩愛情侶,他其實很羨慕。
他每次去淺草寺,參拜過后向神許下“想要一段美好戀愛”的心愿,然后花一百日元求簽,可惜運氣真的太差,從來沒抽到過吉。
于是他徹底放棄了這方面的幻想,老老實實地做起了宅男,平時除了看病根本不出門,唯一的娛樂就是刷一刷紗織的演出視頻,再購入一下周邊產品,是一個連線下都不敢追的人。
所以自從遇見紗織以來,他有種病愈了的錯覺,難道神真的聽到他的心愿了嗎?
紗織遇到跟蹤狂的事情也提供了他每天關心她的理由,反正他也無事可做,于是就充當她下班后的保鏢,負責把她護送到家。
為了搜刮和她晚上聊天的話題,他開始外出體驗一些新事物,比如游樂園和咖啡館之類的,想做好攻略之后可以約紗織出來玩,這種地方年輕女孩子很多,被搭訕太多次之后他決定戴口罩出行。雖然被搭訕有些煩惱,但無形之中也幫助他重建了自信心。
距離加上紗織聯系方式已經一周,他思考時機已經成熟,可以試著約她出來,永瀨蓮懷著忐忑的心情寫道——
「這周末的天氣很好呢,紗織想要出來玩嗎?」
這天她不用上班,所以他也就沒機會見到她。永瀨蓮計算著通常這時候她洗完了澡,正在回復社交平臺上的粉絲留言,應該能立刻看到消息。
不出所料,紗織的頭像后面很快顯示“輸入中”。
「蓮君,我覺得我公寓外好像有人,好恐怖。」
他心臟一緊,好像舊疾發作了一樣,立刻撥通了紗織的電話。
“不要掛斷電話,我馬上打車過來。”
對面的她不敢出聲,小聲地回了個“嗯”。
此時公寓里的紗織已經找了把趁手的廚刀,左手拿手機,右手拿刀。
敲門聲已經持續大概十分鐘,然后是男子的哭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