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辰看著眼前這個叼著草莖、一副街溜子模樣的青年,又看了看旁邊雙眸映照宇宙生滅、氣質超然的林晚晚,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接話。
“父母?”寧辰的眉頭微微蹙起。
“咳,”青年“一”尷尬地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fā),從門框上滑了下來,擺了擺手,“別聽她瞎說,那是個比喻,比喻懂嗎?顯得咱關系近。”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那股子懶散勁兒瞬間被一種歷經萬古的疲憊所取代。“行吧,新手教程都打通了,總得讓你看看制作人員名單。”他苦笑著,“我跟那個叫‘織法者’的家伙,算是老鄉(xiāng)。都來自一個閑得蛋疼,非要去探索‘終極虛無’結果把自己玩崩了的超維文明。”
“她,”“一”指了指已經化為創(chuàng)世星云的織法者殘魂,“是那個文明的‘首席科學家’,偏執(zhí)、瘋狂,認為絕對的秩序和控制能對抗虛無。而我嘛,”他自嘲一笑,“算是那個文明最后的‘良知’,或者說,是個膽小鬼,一個徹頭徹尾的‘逃亡者’。”
他的目光落在寧辰與林晚晚身上,眼神復雜。“你手里的混沌輪回盤,和她額頭的悖論之眼,本就是我們文明創(chuàng)造出對抗虛無的‘創(chuàng)世雙核’。一個代表終結與輪回,一個代表起始與可能。但它們太強大了,駕馭者要么被同化,要么被吞噬。我?guī)е渲兄唬恢痹跓o數(shù)時空里流浪,尋找一個能真正駕馭它們,而不是被它們控制的……傻子。”
“看來我找到了。”“一”的表情重新變得輕松起來,他像是卸下了萬古的重擔。
他手腕一翻,一個散發(fā)著柔和光芒的光團憑空出現(xiàn),里面跳動著無數(shù)微弱卻堅韌的光點。“喏,最后的饋贈。”他將光團拋向寧辰。
寧辰伸手接住,光團觸手的瞬間,他便感受到了那些熟悉到刻骨銘心的氣息——蘇沐玥的星辰、龍王的不屈、斷愁刀君的鋒銳……所有為這個新世界獻出一切的靈魂,他們最本源的烙印,竟被“一”悄悄收集了起來。
“別誤會,我可沒本事讓他們復活。”“一”趕緊解釋,“在這個你創(chuàng)造的宇宙里,他們已經化為了法則本身。但法則不滅,其‘存在’就不會真正消失。這些是他們的‘本源火種’,只要這個世界還有生命記得他們,只要文明的繁衍中還有對他們的思念匯聚,或許……終有一天,他們能被這個世界重新‘幻想’出來,以一種全新的生命形式。”
寧辰緊緊握著那團光,一股暖流從掌心淌入心底。他沒有說謝謝,只是鄭重地點了點頭。
“好了,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一”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欠了一屁股的債,總算能找個地方躺平了。”
他那艘破破爛爛的飛船開始變得透明,化作點點星光。他本人也隨之消散,最后的聲音在宇宙中回響:“我就化作一道時空道標,永遠守在這旮旯的宇宙邊上,給你們看門。以后,沒人會再來打擾你們了。再見,傻……咳,朋友。”
隨著最后一聲調侃的消失,那艘貫穿了無數(shù)危機的破船,徹底融入了新宇宙的邊界,化為一道永恒守護的屏障。
寧辰與林晚晚相視一笑,攜手踏入了屬于他們自己的世界。
這里,不再是冰冷的堡壘和混沌的熔爐。高山巍峨,江河奔騰,綠色的生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大地蔓延開來,空氣中彌漫著泥土與青草的芬芳。
寧辰輕輕張開手,將那團“本源火種”灑向這片新生的大地。火種如蒲公英般飄散,悄無聲息地融入山川河流,融入每一寸土壤。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遠方。
在那片熟悉的大地上,昔日藍星京城的位置,一座小小的村落正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裊裊的炊煙緩緩升起。寧辰看到了龍戰(zhàn)正叼著煙斗,和村口的老人們下著棋;看到了龍破軍扛著鋤頭,滿身汗水卻滿臉笑容地從田里歸來。他們沒有任何驚天動地的修為,也沒有了前世的記憶,只是過著最平凡,也最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