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六?
盧峰聞言,心頭驀地一緊,急聲道:“秦墩長,楊老六確實是鄧通的心腹,而鄧通,是黃居行手下的直屬管隊!若其親兵在此左近出沒,怕是……怕是咱們這墩堡,已然被人暗中盯上了!”
誰知,秦烈聽罷,眉宇間反倒掠過一絲釋然。
黃居行派人監視,本就在他預料之中,只是懶得費神去揪罷了。
如今聽聞鄧通的親兵曾與這群老弱有過接觸,反倒說明這批人,大概率并非黃居行刻意安插的棋子,而是真正的“棄子”。
不過,秦烈也未曾全然放松戒備,目光依舊銳利,挨個繼續盤問。
后面的人,眼見著前面幾個耍小聰明的餓了肚子,而那瘦小漢子卻吃上了熱乎的肉湯,肚里的饞蟲早就鬧翻了天。
可一時間,也實在想不出黃居行還有什么特別的交代。
情急之下,一個尖嘴猴腮的漢子眼珠骨碌一轉,猛地叫道:“秦墩長!小的……小的想起一樁事!屯堡的小把總黃明,他對……他對您的夫人秦薇薇,心懷不軌!小的曾親眼撞見過,他……他借故騷擾!”
此言一出,盧峰、白彪等人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
他們如今身家性命都系于秦烈一身,可秦烈的夫人卻在屯堡受黃明那廝欺辱,他們偏偏無能為力,一股屈辱與憤懣涌上心頭。
然而,秦烈聽聞此言,心中卻泛起一絲異樣的波瀾。
他魂穿而來,占據了這具軀殼,若非眼前這人提及,他幾乎都要忘了,自己在這墩堡之中,尚有一位名義上的妻子。
對于當初秦薇薇為何會選擇嫁給原身這個癡傻之人,秦烈心中早有疑慮。原主記憶殘缺,關于秦薇薇的片段更是少得可憐。
只知她出身青樓,乃是犯官之后,容貌秀美。婚后,卻從未與原身同房。
如今,竟肯為一個傻子守身如玉,不肯委身于有權有勢的黃明,此事處處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古怪。
白彪見秦烈面沉似水,默然不語,只當他是為妻子受辱而憤怒,胸中熱血一涌,甕聲甕氣地開口道:“秦墩長!咱們如今鳥槍換炮,弟兄們手里都有了家伙,鎧甲也不缺!”
“依我看,不如趁夜摸回屯堡,宰了黃明那狗娘養的,將嫂夫人和弟兄們的家眷一并搶出來!此處山高林密,咱們大可尋個地方落草為寇,豈不快活!”
他這話一出,旁邊那群剛得了些吃食的老弱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手中的碗“咣當”一聲掉在地上,肉湯灑了一片,也顧不得心疼,連連擺手,面無人色。
“胡言亂語!”秦烈眉頭一皺,沉聲呵斥了白彪一句。
只是他這副神情,落在盧峰等人眼中,卻更像是憂心忡念妻子安危,卻又顧忌重重,心有不甘的模樣。
盧峰當即踏前一步,抱拳道:“秦墩長!我等這條性命,都是您救回來的!若無您,弟兄們早已成了地上一堆枯骨!不論刀山火海,弟兄們就算豁出這條賤命,也定助您奪回嫂夫人,討個公道!”
其余軍卒亦是群情激奮,紛紛附和。
秦烈見狀,哭笑不得,卻也無法細說其中原委。
不過,無論如何,秦薇薇終究是他名義上的妻子。黃明此人,竟敢覬覦,已然觸了他的逆鱗。
此人,必殺!
但眼下,時機尚未成熟。
秦烈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思緒,對眾人道:“此事暫且不提。這幾日,加緊操練,不得有絲毫懈怠!白彪,操練之事,由你負責監督!”
“是!秦墩長!”白彪轟然應諾,只是臉上兀自帶著幾分不忿。
“城墻巡視,亦不可疏忽。盧峰,你安排人手,日夜輪換,嚴加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