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樹一境的藏民,到了七月間往往有賽馬風俗,楚門羽曾經說過,封門仙年方十五便粘了胡子扮做藏人男子參加過賽馬會。
藏地習俗與中原不同,賽馬會盛大,玉樹宮的幾個門人皆按捺不住,封玉鏘和烏子欣有師命在身,不得出宮,便由都玉錦帶著十幾個門人一路前往巴塘赴會。
老洋人和花靈高興得緊——自從到了玉樹宮,雖然他們日間也能騎馬涉獵松松筋骨,可更多的是讀書練功。他倆年幼,早就在這洞里憋的頭上生草,聽聞賽馬會盛大,他倆便更是心癢難耐,一路纏著封門仙的師兄弟詳問,恨不得能插上翅膀即刻飛到巴塘。
楚門羽今年有心去奪個彩頭,此刻是xiong有成竹志得意滿,眼看鷓鴣哨一言不發,他不禁面露得意來,對鷓鴣哨故意挑釁道:“兄弟莫急,到時候兄弟也可以一試,藏人從來不怕丟丑,只拼本事,不論高低。”
“夫君可御得馬嗎?不如也與我這些師兄弟一較高下?”封門仙連忙問鷓鴣哨——賽馬會不許女子參加,否則憑她的本事,楚門羽未必就是她的對手,如今她已嫁為人婦,她不能拋頭露面,可鷓鴣哨卻可以。
然而鷓鴣哨卻不禁面露齟齬,馬他是騎得,但若是要耍些花樣把式,那他可真是不敢獻丑。
封門仙看鷓鴣哨面色不對,便連忙轉了話頭:“無妨,賽馬會也有槍賽,以夫君的本事,在這草原上必定無人能敵。”
封門仙所言非虛,賽馬會上藏人除了比馬還比槍,藏人天性不拘,各個都是在馬背上長大的,尤其是男子,更是熱衷于騎馬涉獵。等到了要一較高下的時候,藏人有三種比試——其一就是比騎馬,誰騎得最好最快花樣最多,誰就是賽馬王子;其二就是比槍,誰槍打得最好,誰就是冠軍;其三就是比騎射,講究的是騎在馬上射擊,比的是騎術和準頭。
“小師妹此言差矣,魁首是神槍手,彈無虛發,如何能跟這一地的牧民比試?豈不是自失身份,欺凌百姓?”
楚門羽揶揄道,他一向爭強好勝,無奈鷓鴣哨卻槍法奇絕,鷓鴣哨若是真的入局,他豈不是要丟盡顏面了?
封門仙聞言暴怒,從馬背上站起身來罵道:“哪個問你了?你倒來多嘴?我看你是怕敵不過鷓鴣哨,所以才故意出言相激。”
鷓鴣哨倒是不拘,這趟能與封門仙出來游玩一番,他已經心滿意足,根本沒有半分要與誰相較之心——
“楚兄所言正是,仙兒,我是綠林中人,如何能與百姓比試?”
“就是啊!仙兒姐姐,我師兄是江湖中人,怎么能跟牧民比槍法?那豈不是太欺負人了?”老洋人連忙幫腔。
封門仙吃了個啞巴虧,心里直恨楚門羽,只可惜她不能參加賽馬會,否則她一定讓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楚門羽出個大丑。
“師兄就知道說嘴,莫說是我夫,便是我,你也未必敵得過!”
封門仙銀牙一咬,面生頑皮,隨即策馬狂奔,時而立于鞍上,時而倒騎在馬背上。這還不夠,只見她一腳蹬在馬登子上,蜷起身子,整個人藏在馬背后面,任憑那馬兒狂奔,竟是絲毫不懼。
封門仙顯夠了本事,側騎在馬上,見到草間的格桑花,便在鞍上下腰,一腳纏在韁繩上穩住身子,半個肩膀幾乎擦在地上,以口當手,摘下了一支格桑花,橫咬在口中,這才拉住韁繩,立在眾人面前,眼中盡露得意。
鷓鴣哨看封門仙大顯神通,心中又敬又愛——她是真有渾身的手段,還有些赤子之心,雖然是頑皮,但也見得靈動活潑,叫他如何不愛?
鷓鴣哨策馬到了封門仙身邊,只見她面生紅暈,將那一朵格桑花塞進了他手里——
“夫君……”
楚門羽僅此,心里雖然敬佩封門仙的本事,嘴上卻是半點不肯饒過鷓鴣哨——
“喲!這一向只聽說男子送花給姑娘,到了姑爺這,怎么倒過來了?”
封門仙聽了這話,非但半點不撒潑,還笑盈盈直看著楚門羽。楚門羽見此,只覺得背后汗毛直豎,眼看鷓鴣哨也面露調笑,他便知道大事不好,可還沒等他來得及回頭,后腦勺就挨了一掌。
都玉錦將楚門羽那些個挑釁之言聽在耳朵里,心里不禁怒火從生——她這不成器的徒弟,眼看著騎馬不如封門仙,打槍不如鷓鴣哨,便是楚門羽不要臉面,她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