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宋早早一覺睡到十一點,她醒來后,非但沒有被男人弄了一夜的疲憊,反而像是得到了滋潤的鮮花,愈發嬌艷欲滴,眼角眉梢都是風情萬種,等洗漱完了吃了點東西,正好也下午了,干脆歇了個晌。
等她換了衣服出現在大隊時,北山村的人都看呆了,無論是知青還是村民,他們都張大了嘴巴看著這美若天仙的大小姐,她的皮膚怎么可以那樣白?她的頭發怎么可以那樣黑?她的嘴唇又怎么可以那樣紅?
世界上怎會有這么美的女人?
她是真實存在的嗎?
宋早早打小就習慣了旁人驚艷的目光,哪怕是看她看了那么多年的發小們,也時常盯著她目不轉睛,被她的美貌給沖擊到,更何況是這群沒見過什么世面的土包子?至于里頭的知青們,宋早早懶得搭理,跟她都不是一個級別的。
她天生美麗又傲慢,不把別人放在心上。
孟長安手里拿著筆,幾乎不敢抬眼跟宋早早對視,他謹記縣里領導的交代,給宋早早分配的活兒都是最輕的,然而宋早早一聽說要她去苞米地里除草,頓時噘起紅唇:“啊?讓我去干這種活?那我不是要累死了,我從來沒有除過草。”
她雪白的臉蛋兒離孟長安極近,他忍住狂跳的心,用溫和而平靜的語氣告訴她:“這個活兒是最輕快的了,苞米地那邊上星期剛除過草,應該很快就能干完。”
宋早早不高興地說:“那好吧,我干了,能拿幾個工分?”
孟長安清清嗓子,一個勞動日按照工分算,十個工分是滿工分,一般女同志體力差些,拿五六個就算不錯了,像是除苞米地的草這樣的輕便活兒,都做完了也就……三個工分吧……
宋早早:……
這三個工分能干嘛?她撇撇嘴:“那就這樣吧,我不干也行,是不是?”
孟長安點頭:“沒飯吃。”
宋早早才不在意自己有沒有飯吃呢,她這次下鄉別的都不多,錢跟票一大堆!就算花完了,一個電話過去照樣有的是人送錢送票,所以一點也不擔心,不過她總不能天天待在屋子里,干干活兒也沒什么,她還挺好奇農村生活是什么樣的,搞特殊是要搞的,玩也是要玩的,她下鄉是因為跟爸爸賭氣,可要是一直賭氣,虧的不就是自己?她又不傻!
她氣完了也就完了,還得找樂子才能過下去,什么時候想回首都什么時候再回,不過在爸爸跟她道歉認錯之前,大小姐她絕不回去!
宋早早不知道苞米地在哪兒,還需要人帶,孟長安本來想找女知青帶路,結果她手一指,指向了游魂般沒什么存在感的徐硯:“我要他帶路。”
見狀,村子里一些人開始竊竊私語,昨天這首都來的大小姐一眼看中了徐硯干活,今天也還指著徐硯,這徐硯上輩子是燒了多少高香啊?這大小姐也是,跟個壞分子走那么近,也不怕被帶壞!
孟長安愣了下,“徐硯有活兒要干。”
雖然他有心照顧徐硯,但徐硯的家庭成分擺在那,所以最苦最累的活兒永遠都是徐硯的,徐硯自己也能干,每天都能把積分給拿滿,可惜壞就壞在這成分上,分糧食分到的是最差的,分肉分到的也都是瘦肉,村子里的人還集體排擠他,再加上還有個身體不好時常需要去衛生所看病拿藥的阿奶,徐硯的日子過得非常艱難,飽一頓饑一頓是常有的事兒。
像是這次,別人都是種菜啊鋤地啊打豬草啊之類的活,徐硯卻要挖溝渠,村子里的人不愿意跟他一起干活,他一個人要挖老長一段,天越來越熱,能把人皮膚都曬龜裂流血,不干還不行,不干拿不到工分,還要被人罵是地主家的狗崽子,要拉他去改造。
“送我過去再干也來得及呀。”宋早早理所當然地說。
徐硯沒說話,扛起鐵锨走在前面,宋早早跟在他后頭,她看起來也像是想干活的,可是誰干活會穿這么好的衣裳?只有見識廣的城里知青才認得出她穿得是牛仔背帶褲,里面的白襯衫不知道是什么布料,用肉眼看就覺得格外細滑,腳上套了雙牛皮小靴子,估摸著沒有幾十塊下不來。
還有她頭上那頂分外漂亮的帽子,孔美琴曾經在華僑商店看過類似的,要一百八。
光是這帽子,就夠她們好幾身新衣服了。
北山村雖然偏僻,但風景相當不錯,周圍群山環繞,由于正是初夏時節,路上開滿野花,宋早早一邊走一邊好奇地左顧右盼,看到漂亮的花兒想揪一朵,看到高大的樹也要拽一下人家的枝丫,一路蹦蹦跳跳,跟出來郊游一般。
苞米地在村子最北邊,宋早早看到的第一眼就傻了,這么多,她一個人除草?!
光是圍著這地走一圈她都會累死的!
宋早早那張如花似玉的小臉迅速垮下來,她太高估自己了,她根本不想干活。
算了,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