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已年近三十,分到他手中的,只有鄰城的數條偏道,皇城中的諸多大小事務他仍舊無權插手。
他太需要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了。
“二皇子此次前來,想必是已經仔細翻閱過在下的提議草案了。”年輕人講話懶得不繞彎子,直指主題,“不知二皇子意下如何?”
“實不相瞞,皇城的糧倉已經變成了太子的一言堂,他為人謹慎,我數次試探皆以失敗告終,想要將人手安插在其中,屬實不易,”唐知理搖了搖頭,“我勸你還是不要太異想天開,若只是為了求財,急功近利實為下策。”
這話中的敲打之意就有些重了。
“是么?”年輕人輕哼一聲,俯身靠近了唐知理,“在下深知二皇子瞧不上這份冒進,可您自己走著所謂穩健的法子這么些年,又真的得到什么好處了?”
“攤開來講,如今這皇城內,還有幾人真把您二皇子真當回事,明眼人都看得出,這皇位未來必當歸有才學又能干的太子所有,而論血親,三皇子和太子一母同胞,也比您親近得多……古話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二皇子您倒是左右不沾,時境更為艱難些。”
唐知理此時才在方寸間看清了對方腰間的佩刀,明白對方來者不善,頓時冷汗直冒;又覺得自己明明貴為皇子,卻被庶民小輩這般指著鼻子罵得一無是處,血氣上涌,冷聲道:“你也不過只是個會逞口舌之能的東西,毫無半分實績就敢來跟我談生意,分明是兒戲!”
“這生意我唐知理不做也罷——開門,我們走!”
唐知理憤然起身,身后侍衛很有眼力見地走向門邊,正要拉動門把,就聽到背后傳來一句語調輕緩的呼喚,和剛才針鋒相對的聲調判若兩人。
“阿言。”
話音未落,一道黑影便如鬼魅般從天而降,只聽得利刃出鞘的破風聲,那侍衛即將摸上門把的右手和腦袋在剎那間全部分家,血濺當場。
對方的頭顱甚至在地上滾了兩圈,臉上還帶著股茫然的神情,伴著點點血跡,停在了唐知理的鞋邊。
冷汗瞬間沾shi了唐知理的整個后背,他面露驚悚地回頭,看向還端坐在桌前喝茶的年輕人,又左右環視,可哪里還找得到剛才憑空出現且一閃而過的黑影。
若不是地上赤裸裸地倒著具尸體,他幾乎都要懷疑剛才那瞬間發生的事情只是一場夢魘。
“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襲擊皇子身邊的侍衛,你……”
“一個帶刀侍衛而已,查不出來的。”
“眼下這里終于沒了外人,我想我們可以趁此機會好好談談正式的合作了。”年輕人放下瓷杯,又露出了與開始時如出一轍的笑容,抬手道,“二皇子,請坐。”
直到這時,唐知理才終于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自己踏入這扇門瞬間,便已經踏上了一條不歸的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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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啊柏老二,一起玩兒去。”男人伸手拍了拍柏清河的肩膀,“昨個阿宋跟我說她看中了個翡翠鐲子,今天咱非得在場里贏個大的,不然我可送不起。”
“又要禮物?”柏清河表情戲謔,“你這個月的身家都快要全送進宋小姐的荷包里了,小心回去又要挨你爹的罵。”
“柏老二,這話不對……怎么能說是要呢,這宋小姐只是提了一嘴她喜歡,咱們彭公子就忍不住主動請纓傾囊相助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橫chajin來,語帶嘲弄。
彭景被這般接連數落,忍不住嗆了回去:“去去去,溫香軟玉在懷,撒什么金子銀子都敵不上春宵一刻,你懂個屁。”
“只怕你現在給人身價抬得太高,以后再想與美人共度長夜可就難咯。”
柏清河此話不假,這青鳶閣里的宋小姐不知給彭景下了什么迷魂湯,直叫人這兩月的禮物越送越多,越送越貴,還都是攤在明面上的,讓不少名門望族里的富家子弟都起了窺探究竟的心思。
宋小姐的身價自然水漲船高,僅半月,就漲得快跟頭牌一個價了。
“我懂我懂,”彭景擺了擺手,“她們這些窯子里的娘們可不就是靠這手段賺錢的,只要能哄得我高興,給她當當踏板也沒什么不可。”
話說到這份上,眾人也就沒了規勸的心思,要是往后出了事,也能純當看個笑話。
“別光顧著說我,柏老二你又是怎么回事,明明每回逛窯子你也沒少喝,怎么從來就沒見你跟人過過夜。”彭景眼神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了對方兩眼,“要是有什么隱疾,可得記得跟兄弟們說說,兄弟們就是尋遍名醫,也要給你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