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薛亭道,“藺相在廿九晌午暈倒了,醫官救治一晝夜不見清醒,唯聽他渾噩中喚著殿下,遂醫官請您速歸。”
三年了,他一入冬便發病,但從未暈倒過。
隋棠手足無措上了馬車,又下來,搶了薛亭的馬奔入風雪里。
不迎反退。
三日前,
朔康十年正月三十。
晚間又起大雪,爐上火連綿,煎藥鍋中苦味彌漫,
醫官掀蓋加藥,藥童輕搖蒲扇,
將武火轉溫火。
長馨殿中,藺黍從晨起得信便一直坐鎮這處,
楊氏急得幾欲昏厥,藺禾將她勸回了院中,
淳于詡封鎖消息守在百官jihui殿,
蒙喬尚留州牧府如常處理冀州大小事宜,不讓人看出端倪……
藺稷身子不好,入冬發病,這幾年來,
至親也都知曉大概。于外頭,雖有心隱瞞,
但到底年復一年,時日長久,慢慢的有些官員將領也能猜到幾分。人吃五谷,
患病也正常,丞相府中匯集四方名醫,有的是名貴藥材,
總能調理。故而諸人關心,
卻也不曾憂心。
只是誰也不曾想到,
今歲一場昏厥,竟讓醫官有片刻功夫脈息難尋,人又過久不醒。府中公主不在,
告知老夫人后,方請來藺黍,做出這番布置,只當是楊氏染恙,藺黍前來侍奉。
索性藺稷在這日晚間時分回轉了意識,清醒過來。
諸人松下一口氣。
他起身坐靠在內寢榻上,案邊放著才送來的藥,熱氣氤氳,勾勒出他的輪廓。
他醒了有一會的,林群守在榻邊,自然首個見到他。將病情如實告知,他便沉默至今,眉眼枯寂,身形蕭瑟,似云霧繚繞的暮色中一匹離群的孤馬。
直待楊氏聞訊趕來,他才有些反應,揮手示意林群出去。
“瞧瞧,瘦了這樣一圈!”楊氏端了藥坐在榻畔吹涼,“總以為你是個自個會保重的,平素少看顧了你一些,你這弄出……脈象都摸不到了,是要嚇死阿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