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回太師府,柏韞經常叫樺青桂巖到房中說話,不過主要都是樺青說,柏韞就在一旁的榻上窩著,一面翻著書一面聽。
“……顧鄉(xiāng)侯夫人在味增鋪最愛點蔥花筍餅,東家有一日大著膽子主動送餅去府上討殷勤,結果被顧鄉(xiāng)侯遣人打了出去。
”桂巖的櫻桃小口輕抿笑:食鋪東家是有些莽撞,但這顧鄉(xiāng)侯動手又太不講道理了些。
“姑娘莫要奇怪,哈哈實在是因為這顧鄉(xiāng)侯素日最討厭的就是蔥味兒!哈哈他夫人想吃塊蔥餅都得出門。
”……樺青講得有趣,她本就一直受娘親庇護,性格開朗。
多日的相處更讓她在只有柏韞和桂巖在時膽大起來,加上今日柏韞奪魁,柏府上下……主要是落荷軒上下都高興,樺青講八卦笑得眼淚花都冒出來。
看柏韞點了下巴哦了聲。
桂巖也只好跟著呵呵笑了兩聲,心累地拽出帕子放在樺青手上:樺青竟知曉那么多京華貴眷的瑣事,果然有親人在身邊就是美好,柳嬤嬤跟著老夫人多年,當然能帶樺青時常出府,走街串巷。
“這,全都是我自己在商鋪街坊打聽到的,真的桂巖,京華有幾條街上不知有多熱鬧!這茶余飯后的談資雖然很多不是真話,但有些真不是空穴來風,真真的,有鼻子有眼的。
”挽著雙髻綴兔毛的小丫頭神情懇切,頭點的跟毛絨絨的小雞仔一樣。
柏韞關上書:這丫頭頭上的兔毛換成雞絨毛倒是更適合。
下午,柳嬤嬤過來說老夫人在鼎食閣訂了一桌,要帶柏韞出去嘗嘗鮮,也為慶祝。
這珍饈大街就是樺青口中熱鬧之地,桂巖眼里隱隱露出期待。
齊榮霜的馬車規(guī)制很高,空間大行路又穩(wěn)當,聽說是前幾年御賜下來的。
這番上街,在離酒樓還隔了十余戶商鋪的地方,鼎食閣的管事就領著幾個伙計早早在珍饈大街街頭等著,將人請進了門。
“老夫人,咱東家說了,給您備了最好最雅致的一個廂房,您這邊請。
”酒樓一般都是層數(shù)越高,對應的廂房越華麗,鼎食閣一共五層,但齊榮霜杵了拐杖上樓梯不便,管事只領她們去了二樓,這間廂房不算大,但布置擺設都下了十足十的功夫,應該是剛剛添置的。
柏韞扶著齊榮霜坐下,下人們都出去了,祖孫倆單獨坐在桌邊。
看著爭氣的孫女,齊榮霜不免又想到自己不久前過世的兒子。
造化弄人,竟活生生叫她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見老太太掙扎不言,柏韞倒顯得平靜,只是低著頭吃菜。
她對柏德泉恨之入骨,總是不太想面對齊榮霜。
“祖母,孫女敬您一杯。
”是啊,今天是來給她孫女慶賀一甲的,齊榮霜顫悠悠端起酒杯,笑意的溝壑逼退了淚花,兩杯酒碰到一處。
柏韞一口飲下。
刻意避口不談此事,兩人之間的氣氛也沒有因此輕松起來,齊榮霜給柏韞夾了幾筷子菜,想試探孫女歸家心里頭到底覺得如何,就把話頭扯到了二房身上。
畢竟一家人,柏德泉在朝為官,柏韞又嶄露頭角,關系融洽對彼此,對柏家都好。
柏百是太沒用了,那日把齊榮霜氣的頭暈,沒立刻遂了錢氏的愿放人,結果人就這么發(fā)燒了。
“百丫頭還沒退燒,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出府的時候還是傍晚,如今窗外天剛擦黑,柏韞看了一眼外頭,“許是夏日溫差大,妹妹著涼了。